編輯一條“你上車了嗎?”思考半天又把幾個字刪除,重新輸入條“路上順利,有什么需要打我電話。”
覺得還不如不發,說的跟場交易似的讓人誤會。
盯著屏幕放空發呆半晌,來電顯示隨著震動忽而跳了出來,是串座機號碼,溫荇清手指隨震動一顫,指腹不偏不倚點擊發送。
頭痛,伸手趕緊用力摁下太陽穴,這才緩慢劃開綠鍵接聽。
“老板。”
話筒里傳出熟悉聲音,是助理肖應執,看來那些個未接來電應該也是他。
“有什么事嗎?應執。”溫荇清沙啞出聲,翻身從床上坐起,整個身體在空氣中暴露無余,后腰留有清晰幾道抓痕。
“是之前收購博宇那事。”肖應執電話里略微停頓,背景音一片嘈雜,“財務盡職調查的委托也已經回饋,沒問題就傳真后天簽署收購意向書,畢竟對于清遠還是頭一次,頭等大事,決議少了您還真不成。”
幾天飄飄然,險些將博宇并購一事拋諸腦后,說是并購,實則為保證清遠盈利的手段,有益無害。
清遠是自己名義下的公司,成立也有六七個年頭,雖同本家產業處在同一塊地面上,卻從未依靠其力量。說來還是和老爺子溫世雄賭氣之下的產物。
但多年時間從看它成立之初到一路磕磕絆絆走來,實屬不易。借此次并購和隆新合作以提高市場滲透率優化資源,進軍其他產業領域以拓展清遠市場,畢竟強者恒強的時代,有機會哪有不發展的道理。
“那就后天……吧”,最后一個字尾音未逸出,信息欄騰地彈出一條微信消息。——謝謝您。
簡短三個字的回信,只有謝謝,甚至連給自己多余說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總不能說不客氣。
不客氣享受了一晚么。
溫荇清杵在原地望著幾個字發呆,最后逸出聲嘆息,垂眸低喃,“……沒了。”
“什么沒了?”肖應執應當在忙,沒時間去細究溫荇清話中意思,“沒問題的話就定在后天上午,需不需要幫您訂張返程機票。”
差點忘記和肖應執還處在通話之中。
“沒什么。”點擊下屏幕退出微信界面,溫荇清抬眼看向床上一片狼藉,輕聲吩咐,“幫我訂張明天的機票吧應執,明天來機場接我,有什么事情當面再談。”
他想起昨天時瑜依偎在身邊時說的那句話。
謝謝你能夠喜歡我。
莫名其妙的感謝,聽出帶有幾分辛酸與無奈,卻無從去探究。可能人人都有一些必須要做和放不下的東西。露水情緣本是沾染即過,溫荇清忽覺心里從未有的沉甸。
閉眼時,那尾紅鯉仿佛還在眼前游動,附著在盈白柔軟的肌理上,美得驚心動魄。
簡短幾個小時就從一場夢里醒來,飛機落地時京華剛下過一場雨,地面一層水潤潮濕,天泛著水陰陰的白,折射機場外圍的金屬構造裝飾更顯冷峻,不近人情。
肖應執擔心雨隨時會下,提前早到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隨后在大廳里等待人出現。
出站口里的人影姍姍來遲,無框眼鏡簡約質感白襯衫,袖口挽到肘部,襯得人冷峻落拓,溫文爾雅中蟄伏著不協調的攻擊感。
即便打扮低調也挺招人眼,肖應執在人群中幾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留意到在接機口等待的肖應執,溫荇清徑直走過,錯開肖應執舉起想要擊掌的手,直接攬過他人肩膀,輕而緩地在肩頭一拍。
“等多久了?”
“有半小時了,今天下雨路上有些堵車。”肖應執低頭看了眼腕表,接到人在意料時間內。
溫荇清松開攬他的手,挺正經一點頭,“這段時間辛苦,年底紅包單獨給你包個大的。”
肖應執同他逗樂,“那就提前謝謝溫大老板,您老可別忘了。”
和肖應執關系亦上下屬亦友人,肖應執今年二十九,雖差他幾歲,但兩人私下里沒個大小,也從不相互計較。都知對方喜歡男人,在資源不多相處多年的情況下,兩人卻從未有過試一試這種念頭,因為都不是各自的菜,肖應執心里也一直有個深埋的人。
兩人互相打趣完,肖應執注意到溫荇清胳膊上纏裹的紗布,關切問了句,“怎么還受傷了?”
溫荇清稍有怔愣,忽將紗布揭開,肖應執哎了一聲沒攔住。
“沒事,只是燙了一下,已經好了。”
肖應執湊近去看,原被紗布包裹的地方只有一小片紅色印記,確實問題不大。
“包扎這么正式,我還以為你傷口挺嚴重呢。”
不明所以開了句玩笑,肖應執還是建議他去醫院開些祛疤藥膏,溫荇清卻說不用。
本來已經沒事了,臨走前還是將時瑜準備的紗布貼了上去,這之后也沒人督促著他換藥,貼紗布反倒顯得多余還讓人擔心。離開后發現自己沒那般矯情。
沿著通道一直朝下走就是停車場,要事放在前頭,肖應執邊匯報情況邊四處找尋自己停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