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上的紅色數(shù)字剎那跳動為0,繼而瞬息換作綠色。
蘇午的整顆心臟都被揪了起來,在他的注視之下,父親與母親拉著手,觀察過道路兩邊,確定沒有任何車輛通行前方的道路之后,便邁開步子,大步通過人行橫道,并肩走到人行橫道中間——這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jī)從蘇午心神間猛然爆發(fā)了開來!
伴隨著此般凝如實(shí)質(zhì)的危機(jī)感,他驀然側(cè)首,看到在距離父親母親不到五米的位置,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了一輛大巴車,那輛大巴車在空氣里化作殘影,發(fā)出一連串尖銳的、劃破空氣的爆鳴聲,直撞了他的父母!
“別!”
“爸!媽!”
蘇午下意識地喊叫出聲,蓬勃旺盛的金沙氣韻在他喊叫之前,就從他身上流淌而出,聚集在他父母身側(cè),化作了一堵堅實(shí)的墻壁,以阻擋那輛驟然出現(xiàn)的大巴車的沖闖——
“這樣真地有用嗎?”
在他身畔,傳來大天與他一般無二的聲線。
那滿帶戲謔的聲音還未落下,一道指節(jié)修長、五指剛健有力的手掌、一道纏繞紫紅天根的手掌、一道聚集著無數(shù)元根的漆黑手掌,疊合在了那輛化作殘影的大巴車后。
蘇午的諸我之一、大天、元皇三者的氣韻疊匯,使那輛大巴車化作了一尊漆黑的、長出四個輪子的棺槨,那座棺槨,在剎那之間,沖破了蘇午氣韻聚集而成的墻壁,碾向蘇銓與鄭春芳!
第1546章 諸我歸一(四)
轟隆!
那臺由漆黑棺槨演化而成的大巴車,直撞開了蘇午以金沙氣韻聚化而成的墻壁,在震天動地的響聲中,瀕臨于蘇銓、鄭春芳一步的位置,卻堪堪地止在了那里,再難向前推進(jìn)半米——
諸般斑斕仙虹從震顫不休的、隱隱扭曲的漆黑棺槨之中流淌出來。
一道人影赫然停在了那輛‘大巴車’的正前方!
他以自己的身軀攔住了元皇、大天、蘇午諸我之一合力對蘇銓、鄭春芳二者的徹底抹滅——他因此遍身傷痕,赤金若巖漿的鮮血從那無數(shù)恐怖傷痕之中流淌而出,在他腳下匯成了湖泊!
他抬目看向人行橫道中間的父母-蘇銓、鄭春芳,那張已越來越疏離人性、越發(fā)如神圣一般莊嚴(yán)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一抹孩子氣的笑容。
這樣恐怖的沖撞、如此巨大的聲勢,一剎那就撕碎了蘇銓、鄭春芳與真實(shí)世界之間的隔膜——他們陡然看到那道攔阻在‘大巴車’前頭的身影,看到對方的面容。
二人在頃刻失措的驚惶之中,卻禁不住靠近向那道渾身浴血的身影——蘇午。
“阿午!”
父母異口同聲,匆匆奔向蘇午。
如此變化太過巨大,以至于他們的思維還未徹底適應(yīng),只是從本能上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反應(yīng)。
母親淚水漣漣。
父親滿面痛惜。
“我們?nèi)グ萘巳A山,請求母圣救回你的性命,只是為什么……為什么啊?它們怎么會把你變成這個樣子?
阿午,阿午……”
父親母親奔向蘇午,蘇午看著他們滿面焦急的面孔,那溢滿眼眶的真摯情意,他釋然地笑了起來。
而他的身形卻在此時,距離父母愈來愈遠(yuǎn)。
蘇銓、鄭春芳從蘇午身畔經(jīng)過,像是未曾看到他一樣,徑直奔向了他身后站在路邊的大天——此時,大天完全變作了蘇午的模樣,他滿身的累累傷痕、他凄慘的狀態(tài),比之真正的蘇午尤有過之而無不及。
父母圍在大天身邊,他們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將自己變作傷痕累累模樣的蘇午的大天,已然紅了眼眶,對那造作著這一切的、藏身于未知中的陰險狡詐之輩,充滿了仇恨。
大天反過來握住了蘇銓、鄭春芳的手掌。
它的神色比蘇午面上神色更真摯——它本也吞吃了蘇午諸我之一,誰人又能比它更像真正的蘇午?
雨線傾蓋下的陰沉都市在這個剎那忽然搖顫了起來,伴隨著雨線崩解作霧氣,高樓廣廈及城市街道化作了五色斑斕的虹光,環(huán)繞在大天、蘇午父母、蘇午周圍。
蘇午孤獨(dú)地站在大天及他的父母的對立面。
不知大天與蘇午父母說了些甚么,也或許它并未發(fā)出一句言語,只是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遙遙指向了對面真正的蘇午——圍在它身邊的蘇銓、鄭春芳便明白了它的意思。
在他們的眼中,蘇午顯然也并非是蘇午真正的模樣,而是被異化作了一種極其恐怖陰險的形象。
父母應(yīng)當(dāng)是將他當(dāng)作了殘害他們愛子的那個恐怖存在。
可他才是他們真正的兒子……
“不管你是多兇惡的鬼或者妖怪,今天都休想再傷害我兒子一根頭發(fā)!”蘇銓擋在‘蘇午’的身前,他那雙黑框眼鏡下,眼神里流轉(zhuǎn)過恐懼、憂慮、畏縮種種情緒,而這種種情緒,最終都變成了鐵一樣的堅決!
他有自己要守護(hù)的人,今下面臨這絕大的‘危險’,也就更加不能有絲毫畏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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