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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午笑了笑:“我先和你一起去一趟葛長,待到你的族人情況穩定,確保不會被商王伐滅以后,再與隨去往鎬京。
而且,你不是說過,若我與你同回氏族,你們葛長部的方伯,可以拜我體內的‘神’為‘天帝’么?
我正有心探看天廟。”
“好好好!”渠神色驚喜,“您在我們葛長部被拜為天帝,方伯一定十分歡迎,高興得很——”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聞聽蘇午所言之后,陡變得害怕起來的隨打斷了,隨連聲向蘇午說道:“葛長部如果拜您體內的神為天帝,大王就一定會討伐葛長,討伐您了!
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天帝萬身,但萬身只能歸于大王及先王、先公,其他部落要是貿然將不在天廟中的神靈,移入天廟,并且向蒼天祭祀,拜其為天帝的話,就是叛逆之舉,就是與大商敵對了!
渠不會和您說這些——他的氏族早有叛逆之心。
可我必須得和您說清楚這些,您不要被他騙了!”
“午王的神,本來就能打碎蒼天,本來就應該是天帝!
如若他的神不夠資格成為天帝,即便我們葛長再如何祭祀蒼天,蒼天都不會準允這樣的要求!
相反,如若他本就有成帝的資格,即便不是我們葛長祭祀蒼天,其他任何部族只要向天祭祀,稟告了這件事情,午王的神也一定能成為天帝!
哪怕是大商!”渠的神色也嚴峻起來,據理力爭,“如果午王不知道情況,被你帶去了鎬京,到時候他的神會被大王拿去,供奉在殷的天廟里,成為天帝萬身之一,庇護大商歷代大王——而午王本人,會被你們設法殺死,根本不可能有成為阿衡,成為帝阿衡的機會,也不可能在死后受享殷廟的祭祀!”
“不會!不會!”隨連連道,“我知道你們葛長對大王不滿,但大王是大邑商歷代以來,最賢明圣德的君王!
他廢除了各地的人殉,下一步要廢除鎬京的人殉——他愛惜賢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相比起渠有理有據地辯駁,隨的分辯顯得蒼白無力,沒有實據支撐。
蘇午在旁聽著二人的爭辯,忽然開聲道:“所以我體內的所謂神,是否能夠成為‘天帝’,還是需要祭祀之后才能確定?”
“您的神能夠打碎蒼天,一定能成為天帝!”渠篤定道。
“此事還未有定論,不必如此篤定。”蘇午搖了搖頭,看向一旁臉色惴惴的隨,道,“你與我同去葛長罷。
待到我體內的神在葛長完成祭祀,列入天廟之后,我們再往鎬京去。”
蘇午隱有預感,自身踏足鎬京之后,未必還有機會再主導一場沒有人殉人牲的祭祀了。
令自身詭形列入天廟的事情,須得在踏足鎬京之前就先完成。
隨嘆了一口氣,聽到蘇午的回應之后,他內心反而平靜了下去,向蘇午躬身低頭說道:“您救了我,我已經決心為您效命。
您要做甚么,我都跟隨。”
議定諸事以后,蘇午便帶著渠、隨啟程前往葛長。
依渠的腳程,原本前往葛長尚需一日的時間,但有蘇午出手,由此地至葛長,卻也不過是眨眼之間而已。
葛長部落,在大商之內只能算是一個中大型部族。
比‘周’、‘方鬼’、‘東夷’這樣的部落要羸弱許多,但比之諸多部落主都不配被大邑商封賜為‘方伯’的部落而言,又實在強大了太多。
按照渠的理解,自家的葛長部比之周、方鬼、東夷這樣的部族,最大的不足即是部族之內沒有‘人神’的存在,而如周、方鬼一類強大部族,氏族內不僅有數位甚至數十位人神坐鎮,甚至氏族長極可能已經成為無冕的、大商暗下里的‘人王’!
人神可以鎮壓惡詭。
今商之時,所謂‘詭’指的即是不食祭祀、不在天廟之列的‘神靈’,如蘇午的詭形,在今下就會被稱之為詭。
只在須臾之間,蘇午便帶著渠與隨改換了地界,臨近葛長部落的所在。
葛長部落坐落于一條河流之畔,河水兩岸,開墾出了大片大片的農田,其間阡陌縱橫。
谷稼于田畝之間生長,為黃土地增添一抹綠意。
一座座以茅草搭建的簡陋房屋緊鄰著大片田畝,在曠野上一字排開。
太陽徐徐下墜,將河流映成金紅色,絢爛的光彩鋪陳于大地上的每一處,整個葛長部落都籠罩在這綺麗的夕陽中。
幾人走入葛長部落時,葛長部落外圍以木柱搭建起的眺望臺上,烽火于漆黑陶盆中跳躍著,但本該立于眺望臺上,巡視四方的守衛甲士卻不見蹤影。應當在部落周圍來回巡視的士卒亦不曾露面。
整個部落的外圍都靜悄悄的,除了風的聲音,便聽不到其他任何一絲人聲。
那些草木混合泥土搭建的圍墻阻隔住了三人的視野,渠看著眼下寂靜的部落,內心生出不祥的預感,他有些慌張地推開圍墻木門,急匆匆朝部落內走去,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