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神上完人足夠增壯蘇午的‘人王體魄’。
它所裹挾來的‘天力’,或許無法滿足蘇午的需要,無法構建蘇午所需的‘三才平衡’,但蘇午另有備用手段來接引天力——元河被桃源村人稱為‘天河’,此亦是承載‘天道’之河,能在天河之中塑造彼岸的存在,必定對天理各有自己獨特的認知。
蘇午的謀劃其實也還簡單。
假若神上完人之血,不足以維持住他自身的‘三才平衡’,令他體內‘天力’這一環不足以應對地力與人力的話,他便浮上元河河面去,硬接下那彼岸上的‘佛陀’的手段,借此來維持住自身的‘三才平衡’!
此法險惡無比,一招踏錯,滿盤皆輸。
但蘇午卻認為此法不會有任何疏漏!
他并非鑒真神韻——佛陀見鑒真神韻,一指便將之按死,毫無灌輸法性于鑒真神韻之上的想法,但佛陀見蘇午,卻是想將自身法性投注在蘇午身上——它有它的謀劃,蘇午亦可借它的謀劃,來完成自己的布局!
他早已知道世間并沒有任一條真正遍是坦途的‘康莊大道’,因此從不吝于‘兵行險著’!
先前‘鑒真神韻’將他拖入元河水中,卻并非是為了救他,而是比起他,鑒真神韻反而更執迷于成佛,它沉寂于已融入蘇午體魄內的詭獄鎖鏈之中,陡然見佛陀寄托法性剎那而來的一指,貪欲一動,無可遏止,直接爆發全部力量,將蘇午拖入元河里,自己代蘇午‘受過’這一指。
那指上纏繞的‘無上正等正覺’,卻在臨近鑒真神韻眉心之時,倏忽收斂去,只是稀松平常的一指,便點滅了鑒真神韻,令它徹底消滅,再無形跡顯露于世間,更鎮滅了它的全部因果!
此剎!
佛日將無量光鋪滿這元河河面之上!
無量光中,諸尊如林而立。
在那諸佛陀、諸菩薩、諸阿羅漢之林中,浮于水面下的蘇午赫然見到了‘玄奘’的形影——一道道法性長河從四面八方諸千世界共同匯集而來,所有法性長河最終匯集成了這輪佛日,造就了那道彼岸,成就了彼岸上的那尊佛陀,但那佛陀仍不滿足。
它所求太多,不在‘三不在’中,而在‘三不在’外!
古往今來,所有成佛者,皆在這寂然無聲的佛日之中,這輪佛日造化了‘非空非有’之境,抹除了成佛者們的因果與本我,令它們統有一個名字——‘佛’,這就是成佛的真諦!
玄奘終于成了佛。
但玄奘卻真真正正的‘死’了!
不知玄奘法師成佛那一刻,見到這輪佛日之時,內心是甚么感想?他在大雁塔下的龍脈之中,留下一道法性長河,以此以及大唐國運、人意養出了一尊本源神靈,令那本源神靈為自己尋找真正的‘有緣人’,繼承自己的‘衣缽’,那他是否還曾留下過甚么遺言,告知后來人,‘成佛的根本’、成佛的背后,蘊藏著何等駭人的真相?
第1359章 、人神象升
如神秀、慧能一般的高僧大德,他們如今又是真死了,還是尚活著?
他們若也成了佛,便也沒有了自我,便是真正死了!
只有佛是佛,只有佛才有自我!
蘇午潛隱于元河水面下,那透明無色的元河之水,卻阻隔住了佛日投照下來的所有光芒,令佛日之光無法照徹汪洋大江。
而‘佛陀’對元河亦有一種不知原因的忌憚,它只將光芒投照在水面上,卻不敢真正涉入元河水中。
涉足元河水中,莫非會令它的‘彼岸’崩塌,令它需要再渡一次河?
蘇午心中念頭轉動著,在這每一個剎那皆是漫長的等待中,他終于等來了后頸上燃著洪爐火的賣貨郎。
——賣貨郎將一尊香爐捧到了蘇午近前。
香爐之中,沒有堆積香灰,反而流淌著一汪赤金色的水,那一汪赤金色的‘水’,蘇午只是嗅聞過祂的氣息,化作金質的皮膚就漸漸褪色,有變得柔軟、重新轉作人皮的跡象。
那一汪赤金色的水,即是‘中黃太乙之血’!
蘇午一手托起那尊香爐,另一手抹過賣貨郎的后脖頸,在賣貨郎后頸上燃燒著的掌印,便倏忽隱遁了下去,賣貨郎借機匆匆逃入畫軸中。
捧著香爐中的‘中黃太乙之血’,蘇午還未想好該以何種方式來融合這一滴鮮血之時,中黃太乙之血便陡然見融化了蘇午雙手捧起的那尊看似是青銅質、實則亦有莫名根腳來歷的香爐。
一汪赤金血液,當頭澆潑在蘇午面孔之上!
赤金色血液在瞬息間滲入蘇午面皮之下,融入他面皮下一道道肉眼難見的纖細血管之內,借由這些纖細血管,在他周身血液里流淌開來,與他周身鮮血相互交融!
他本就有‘軒轅血脈’在身,如今得到的這一汪中黃太乙之血,直接與他自身的軒轅血脈互生感應,二者于倏忽之間完成交融,過程之中根本沒有絲毫變數——在蘇午體內,原本被地相本源力量壓制得近乎熄滅的一縷縷人道薪火,忽然間勃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