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神’與‘高天原鬼神’之間的爭斗,我并不想理會,亦沒有摻和其中的必要。
但是,我對‘本源神’究竟是甚么,亦頗為好奇。
在你們開始相殺之前,須要留給我一些時間,向這位本源神詢問一些問題。”
蒼黑天穹之中,高天原上三根巨柱寂靜無聲,只是從其中奔流而出,匯集在‘海神’身上的詭韻越發濃烈起來,海神周身盤繞一道道龍蛇蛟蟒,形體越發恐怖怪異;
高天原下,‘天照黑日’中流淌出如黑血般的光芒,那光芒在皇居之中漆刷過一層一層,令此間燃燒的燈火都變成了黑色。
四下里,一片寂靜!
便在此般寂靜之中,木造的宮殿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諸多披覆甲胄的武士們簇擁著三個身著華麗衣裳的男人走入了這座宮殿里,他們的身影穿過一道道輕紗,最終出現于蘇午與燭照巫女侍的跟前。
唰!唰!唰——
宮殿之中,一片拔刀之聲。
刀劍的寒光亦被此間濃郁的黑太陽光吞沒干凈。
不論是身著甲胄的武士,亦或是被他們簇擁在中央的三個華服男人,都不曾受到天照詭韻的影響。
他們置身于諸般狂烈翻騰的詭韻當中,卻好似與高天原鬼神們的詭韻混成了一體。
三個華服男人面色慘白,與失血的尸體別無二致。他們各自捧著一道神靈牌位。
天之御中、天照、海神此三神位上散發出陰沉的詭韻,滲入三個華服男人的衣衫之下,隱隱有與三者融為一體的征兆。
蘇午看過那三個華服男人,便已了解他們當下的狀態。
“尸位人。”
這三個華服男人體內生機正在逐漸流失,他們承載著‘三神’的威能,‘三神’借助他們之口,發出各自的‘神音’。
東流島源出‘高天原’的這些鬼神,大多數亦沒有自我意識、沒有所謂‘神智’——但蘇午在里世界中看過燭照巫女侍的經歷以后,便生出了一種猜測,這些厲詭在食用過‘本源神’以后,似乎就能‘生長’出各自的意識!
他先有此般猜測,所以才要向此間的高天原鬼神發問。
若它們能夠回應自身,便正說明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通過‘尸位人’來對蘇午進行回應,亦完全可以證明蘇午的猜測。
在蘇午目視之下,居于三人中間,捧著‘天之御中大神尊位’的尸位人猛然揚起原本低垂著的頭顱,好似從睡夢中蘇醒了過來。
他那張慘白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高揚著下巴,發出怪異的嗓音,向蘇午傳達了‘天之御中’的意志:“凡人,握持神兵,已是大幸事。
離開此地,不要逗留。
逗留者死。”
安安靜靜站在蘇午身后的燭照巫女侍,聽到‘天之御中’此下的回答,她那張被天照之火高度燒傷的面容上,也浮現一抹笑意,假若她此時容貌完好無損,這個笑容或可以用‘嫣然一笑’、‘忍俊不禁’來形容。
蘇午聞聽‘天之御中’所言,眼神平靜地看向了‘天照’的尸位人。
鑒真東渡以后,東流島‘神道教’逐漸形成體系,‘上皇世系’即是神道教的永恒教主。
也是鑒真當時擇定了當時在位,選擇與他合作的某任上皇,設法保存了那一任上皇的意識,設法令其意識容納了‘天照’,繼而在上皇世系之中代代傳續,令一代代尸位人承接其意識。
其成為了近乎不死的上皇,只是需要不斷更換一代代尸位人來承接其意識。
而其所承載的‘天照’,從那時起,超越了天之御中、海神,成為上皇世系尊奉的第一大神。
當然,當下這個時刻,距離蘇午所知的這些事情發生的年代還要更早。
此下的尸位人,與鑒真時期的尸位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天照亦非后世為某個上皇意識所承載的鬼神。
此時的天照尸位人抬起頭,目光越過對面的蘇午,看向了他身后的燭照巫女侍,尸位人未有言語,未有表明自身的任何態度,但它的目光燭照巫女侍身上以后,就變得分外貪婪——此亦算是表明了態度。
最后一位尸位人-海神尸位人面孔上露出彬彬有禮的笑容,它溫和地看著蘇午,笑著道:“你會把香子從我手中奪走的——我不答應!”
“我本無意摻和你們之間的爭斗。
但你們對我的態度如此排斥,實在是擋住我的路了——”蘇午的目光從那些絞纏著燭照巫女侍發絲的龍蛇蛟蟒、遠處的高天原、原下的黑天照,及至近處諸多抽出刀柄,與高天原鬼神詭韻相融的眾武士身上一一掠過,他的元神更映照出了當下的宮殿之外,正在大批量聚集而來的那些同樣浸潤著鬼神詭韻的武士、兵卒——
他垂下眼簾,伸出手從重重詭獄鎖鏈絞纏形成的鐵鞘之中,倏忽拔出十滅度劍,一劍斬向那些拖拽著燭照巫女侍發絲的龍蛇蛟蟒!
“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