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便猛然帶起他的身形——他腳掌一蹬,腳下蕩起一蓬煙塵,身形跟著拔地而起,猛然間撲上了那方才吼叫提醒的騎士撐起的那匹馬!
馬兒受驚連聲嘶鳴,當下卻也不敢停留,跟著另外兩匹馬狂奔而去!
張方與那未知姓名的騎手同乘一馬,他猛地一夾馬腹,拉著韁繩迫使馬兒調轉方向,往小廟那邊奔騰而去!
其余兩騎只得跟上!
第1286章 、楊太真
嗚!
激烈風聲從頭胄側畔飛旋而過。
昏沉沉的天地在張方著甲驅馬奮力狂奔之際,亦變得更加昏暗而模糊——張方被這副畫了符咒的山紋甲胄包裹著,越發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安全感支撐著他,他此時篤信,廟里那位手段恐怖的郎君所承諾的每一句話都非虛言!
有這副甲胄相互,他完全可以不懼厲詭。
覆于張方面上的面甲微微晃動,他通過面甲眼部的孔隙,看到自己身前這個一身沾滿污漬的黃黑袍子、袍子上還有些錯疊的紅綠幾何圖形的騎手,騎手身側掛著一柄鑲著寶石的彎刀,一陣陣羊膻味從騎手身上傳進了張方的鼻翼間。
西域人?
張方聯想到對方方才吼叫出的、有些生硬地漢話,再看其一身異域服飾、腰上彎刀,對其身份便有了基本的猜測。
這個疑似西域出身的騎手被他包裹鐵甲的雙臂緊緊箍在懷中,西域人的身量也不算瘦小,但在張方身上披覆的這副盔甲映襯下,便顯得尤其‘嬌弱’了,張方微微轉動頭顱,去看身后的情形。
身前的騎手向他大喊著:“唐軍——我是拔汗那老王的親隨,吐蕃軍侵擾我們的國土,殺了我們的國王。
他們的僧侶金剛三藏,把我們國王的頭頂骨制成了法器!
我們聽說金剛三藏前往大唐來了——我們來奪回老國王的頭頂骨……我們對于大唐沒有侵擾之心……”
“金剛三藏……”張方揚了揚眉毛。
最近他倒經常聽說這個吐蕃僧的名字。
今時之大唐,萬邦來朝,那些來自不同地域、信仰不同宗教的人們,在此間落地生根,但諸般宗教之中,尤以‘佛’‘道’二門最盛。
道門因傳自‘老子李耳’,而李耳又被指為李唐皇帝之始祖,是以地位崇高,對道門道士等眾的管理,皆由大唐‘宗正寺’管理。
而‘宗正寺’實是管理皇族宗室子弟事務之所,由此可見,李唐視天下道士為本家。
武周皇帝更推崇佛門,規定‘自今僧及道士敢毀謗佛道者,先決杖,即令還俗’、‘另釋教在道法之上,僧尼處道士女冠之前’,確立了佛門地位。
此后武周又敕旨稱‘道能方便設教,佛本因道而生’,以‘老子化胡論’確立‘佛本是道’的體統,令兩教不得相爭。
至于今時,玄宗皇帝更崇道門,欲為‘老子李耳’加皇帝位。
但佛門于民間盛行,根基益深。
佛門于民間如此盛行,而今又有吐蕃神僧遠赴大唐,民間自然傳揚出無數消息來,‘金剛三藏’倒成了今時唐人議論的熱門話題之一。
畢竟,自此次佛道二門釋法比試以后,圣人大抵就要確立‘治天下詭’的宗旨了,此中裹挾著天下佛道的利益爭執,更有九州萬方黎民的冀望。
張方此次離開家鄉,遠赴長安,不僅僅是為了一睹佛道釋法比試的盛景,更希望在那‘圣人治詭’的大世中,博取自己的未來!
“孝嵩將軍于吐蕃、大食侵略我國之時,率軍西出龜茲數千里,連下數百城,長驅直入,吐蕃軍、大食軍望風而逃……
我們不敢與上國為敵,上國馳援我國,對我們有大恩——”那西域人還在不停地說著話,但張方對其所言已不感興趣。
甚么龜茲、大食、西域……而今之唐人,早已聽膩了這些屢被唐軍挫敗的外國故事,當下張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后——那黑漆漆的夜色下,幾道影子于風中飄飄蕩蕩,緊緊追在三騎之后。
倏忽有一道影子急突而進,張方借機看清了‘他’的形貌。
——那是個穿著古拙褶衣道袍的道士,道士背著一根干枯的桃樹枝,露于袍服外的手掌、脖頸、面孔都是青白色。
倏忽臨近張方乘騎之馬,張方看清他的面容,也是面容清瘦,目若點星,分明就是個正常人!
這可是道士!
怎么在西域人嘴里反而成了厲詭?!
張方腦海里念頭正紛轉著,他身后驟起一道清光,清光大盛之下,穿著道袍的清瘦高道面孔上驟起一層層褶皺、裂痕——
緊跟著有一陣大風刮過!
直接刮走了那道士身上的那張褶皺開裂的皮囊來,露出其下一個渾身長滿毛發,依舊穿著道袍,散播著陰冷詭韻的厲詭!
張方心下一寒!
他自己尚未做出甚么反應,身上披覆的鎧甲猛地拉拽馬韁繩,驅策著坐騎又一次調轉方向,帶著另外兩騎傳入黑漆漆天地中——這下子,張方與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