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在眼里,他眼神若有所思著,先小聲地與小河姑娘說道:“后輩,你可有心思修行我三茅正法?”
“學了有甚么好處?”‘江鶯鶯’轉(zhuǎn)回身去,好奇地看著這個在道門之中,輩分比她高出不知多少代的白發(fā)老道,眼神里也無甚么懼怕之意,面上更沒有什么恭敬之色。
她這副樣子,反倒叫陶祖喜愛得緊。
陶祖搓了搓手,道:“三茅正法其實也無甚特殊的,也就是些符箓修行,小道而已,老夫可將自身對于‘陽神’修行之感悟,總結(jié)成一部大法,教授給你,你意下如何?
不過你需正式給老夫拜師。
拜老夫作師尊以后,以后就得處處向著老夫,尊師重道,不得欺師滅祖——尤其不能叫那個姓蘇的拿冥冥之息壓我,也須提防著我這個化身反水,替為師好生管教他。
你覺得如何?”
初祖此時話說得好似是為了對付蘇午的欺壓,所以才將那‘陽神’之感悟,傳授給江鶯鶯,好似陽神感悟也是極隨意可以傳授的事情,然而他在與江鶯鶯交談之時,卻分明收束心意,將心識直接栽種在了江鶯鶯的心念之中,用此種加密傳訊之法與江鶯鶯作交流,可見這‘傳法’也絕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隨意。
——他而今卻是真動了授下真?zhèn)鞯男哪盍恕?
江鶯鶯歪頭看著戴墨鏡的老者,也未以言語回應(yīng)初祖,亦是以心識與初祖作交流:“我今下才從夢里走出來,還沒有收心呢。
如今得先好好玩一玩,等我玩夠了,我再回復你!”
陶祖聞言連連點頭,眉開眼笑:“好,好,等你玩夠了再說,等你玩夠了再說——總得玩得盡興以后,再談修行的事情!”
兩者以心識溝通之際,丹加亦走近了蘇午身畔,她環(huán)視四下,只看到自己等寥寥數(shù)人,尊者先前帶來的那些今時人,此下都未出現(xiàn)。
連那個名作云霓裳的女子都不見影蹤。
她垂下眼簾,睫毛微顫:“丹加身在鬼夢之中,已經(jīng)在彼處漸要醒覺出‘密藏綠度母’的心識出來,借助這個‘度母’的心識,我也能與鬼夢中的那些亡靈稍微溝通。
尊者在外面的經(jīng)歷,我不能事事知悉,但一些重要事情,我也有所耳聞……”
丹加抬起眼簾,注視著蘇午的眼睛,她的瞳仁里卻倒映出巍巍的佛像:“那些與我們同在鬼夢中沉睡的現(xiàn)世人,他們已經(jīng)脫離了鬼夢,卻未再出現(xiàn)于尊者身邊了。
——已經(jīng)有人與尊者永相隔絕。
尊者……
如今的尊者,越來越像是真正的佛陀了。
我愿尊者成佛。
我也會想盡辦法追隨成佛的尊者,如若不能成為尊者的脅侍,亦要成為尊者座下的蓮花,以任何盡可能的方式接近尊者……”
蘇午與丹加對視,他面露笑容,出聲道:“執(zhí)念至深,如何能夠證悟空性,如何能夠成佛?”
“若為證悟空性,我也能放下執(zhí)念。
放下,是為了拿起。”丹加如是回道,“如若沒有兩全法,我亦愿證悟出這兩全的法門來。”
“你在鬼夢世界之中聽說過我的事情,應(yīng)當知道,我能穿越彼此時空,于諸般時空中的人而言,我其實只是一個旅人而已。丹加,你并不曾有這樣穿越彼此時空的能力,你只渡過一日,我便能越過數(shù)年乃至十數(shù)年之久了。”蘇午搖頭說道。
丹加眼中光芒灼亮,面孔之上,笑容勾魂攝魄:“那我也有辦法……
我方才與尊者說過,我在鬼夢內(nèi),已經(jīng)快要醒覺出‘密藏綠度母’的心識——尊者會阻我證悟空性,成就佛陀嗎?”
“緣何要阻止你。
你能成就,我該高興。
我亦愿你成佛。”蘇午道。
“我要證悟兩全之法,門徑就在鬼夢之中,我須借助鬼夢,跟隨尊者穿梭諸時空,這是我的成佛之法,尊者會阻止我嗎?”丹加笑吟吟地向蘇午問道。
蘇午低眉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不會。”
“那就好了。”丹加如是道。
蘇午也未再多言。
旁邊的陶祖、洪仁坤聽著那不似中原人士的美艷僧侶,與蘇午之間的對談,洪仁坤暗暗咋舌,自覺得這女子的氣勢太過懾人,若只是辯說因由、講經(jīng)宣法,她一個人只怕能壓過洪仁坤所遇到過的所有大秦教洋道士、圣者、天使——當時洪仁坤若與她便說秘密宗旨,自稱是甚么‘麥基洗德’、‘父的大祭司’的話,她只怕也能從秘密宗旨中找出無數(shù)漏洞駁斥——
如此一來,他指不定就不能只靠耍幾句嘴皮子就做天兄了,得請老頭出馬才行。
陶祖則向‘小河-江鶯鶯’遞去一個眼神,暗暗向江鶯鶯心神里栽下心識:“這個密藏女子非同小可,日后說不定真要成佛——你與她好生打好關(guān)系,就算不能和她打好關(guān)系,也別惡了她。”
“那也須看她是如何待我的才行。”江鶯鶯的回應(yīng)有些生硬。
“也對。”陶祖又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