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純金霧氣從他周身氣孔中飄散而出,化作一道道微型的人影。
那一道道只有拇指高的人影散發出雄盛的人道本源氣韻,在諸天輪回盤轉而來的剎那,接連起來,化作一道全由金氣集聚的‘氣之人’!
這道龐大的氣化人影周身覆蓋猩紅劫運鱗片,他張臂將青苗、柳飛煙、李黑虎、秀秀等一眾人抱攬于懷中,緊追著被赤日包容的洪仁坤、乘游于清氣長河之中的鐘遂,繞過重重輪盤的裹挾,直墜入最底層的、被諸千輪回刻意遮掩住的那重血紅腸道條索之中!
諸多混亂無序的詭韻、道韻、氣韻,種種恐怖氣息,盡在蘇午降臨于這重最底層輪回世界之時鋪張了開來。
如此千頭萬緒的氣韻沖蕩之下,哪怕蘇午已經氣化的體魄,仍舊被沖蕩起了一層層無休止的漣漪。
他全由一道道金色人影組成的面孔之上,浮現出兩顆金紅的眼睛,當下昏天黑地的世界,便在他眼中乍然間呈現了出來。
漆黑的、近乎撕裂了這片天地的十字架,聳立于不遠處一段坍塌的城墻上。
城墻之下,散落著無數人影。
那些在黑暗的覆蓋下,亦變得極端黑暗的‘人形’,一個個盡散發出非生非死的韻致,它們朝著那截城墻上插著的巨大十字架,不斷地高舉手臂哭嚎著,不斷地在地上叩首不已,它們口中傳出許多洋文洋經,在如海潮般翻騰的誦唱洋經的聲音里,間雜有一聲聲凄厲的哀嚎!
“god!”
“父親——”
“父親殺死了父親!”
“天上的父,殺死了降臨的活父!”
“活父已死!”
蘇午、鐘遂、洪仁坤就站在這無數眾多,如汪洋黑海般聚集于一截截倒塌的城墻下、一段段殘垣斷壁、破碎房屋樓閣周圍的洋道士群里,它們卻對三者的到來視若無睹,它們的心神全系于那城墻上插著的黑色十字架上——
或許,它們已在這段時空的末端,已如此哀嚎了很久很久,久到連時間這個概念都失去了意義。
聽著這些偽人的哀嚎大哭之聲,蘇午轉頭看了身旁的洪仁坤一眼,他漸漸明白過來——為何在這時空的末尾,洪仁坤才能引來完全的十字劫死劫規律了。
因為‘活父’已死。
背負真實十字劫的活父,在這時空的末尾,終于降臨。卻在降臨的一瞬間,死去了。
它死去,也就喪失了對‘真實十字劫’的闡釋與掌控,今時作為天兄的洪仁坤降臨于這時空的末尾,作為在當下這重時空,唯一的‘父的大祭司’,他也就具備了對真實十字劫的掌控權,具備了對‘大秦教秘密宗旨’的釋經權!
洪仁坤感應到蘇午的目光,也轉頭與蘇午對視,還向蘇午眨了眨眼,遞給蘇午一個得意的眼神。
蘇午轉回頭去,在這昏天黑地之中,環視周遭——
周遭大地盡皆是烏黑的陷泥,他們腳下這陷泥之中,倒著一具具偽人、死者的尸骸,在更遠處,還有許多村莊、城市被陷泥漸漸淹沒、腐化、分解了。
而他們頭頂天穹,亦完全被烏黑陷泥充斥著。
那些腐臭的泥漿,不時滴落下來,間雜有一截截殘肢斷體。
掉落下來的殘肢斷體之上,偶有附帶強烈的識神氣韻、大道神韻——蘇午在充斥天空的陷泥之中,看到了一道蓬松的狐貍尾巴。
洪仁坤頭頂赤日里,浮現出陶祖的面容。
其亦仰頭看著天穹中的陷泥,神色罕見地有些落寞,他嘆了口氣,道:“這是‘祖天師’從前豢養在門下的那頭狐貍,后世稱她作‘白狐大仙’,這般久的歲月,也未修成元神,反而因為修持天師脈的符箓,與三清更近,這下倒直接叫這腸子給吞了去。
我當時問他要這狐子回去,給我做個暖床暖腳的仆人,他還嫌我想法太下流骯臟。
呵!
要是給我作仆婦,今下也不必在輪回里受這種被‘消化’的痛楚了。”
陶祖言語過后,看向旁邊的鐘遂:“幫個忙,用你那鏈子,幫我把天上那道狐貍尾巴給勾下來,我手沒你的鏈子靈活,可長可短……”
鐘遂皺著眉頭,愈聽愈覺得陶祖開始滿口胡言亂語了起來。
他冷哼了一聲,打斷陶祖的話,隨手引來清氣長河,剎那貫穿向天穹泥沼之中,那清氣長河里,滾滾正氣符聚成一道鎖鏈,勾纏住深陷其中的那道巨大狐尾,猛一拉扯——
嗡!
整片天空都顫抖了起來!
更多的腐臭淤泥從天穹中灑落,濺在吞沒大地上無數建筑的泥沼之中,蕩起一層層濁浪!
有些泥團直接砸在那為數眾多、如洪水大海一般的洋道士群中,也瞬間腐化去百千洋道士——但相比起這被腐化成泥渣的洋道士,今時存留于此的洋道士數量,多到一個極駭人的地步,只是損失幾百上千,于它們如蟻群般的數量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蘇午所化的氣身包攬著秀秀、青苗等一眾人,使他們免于承受此間濁泥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