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掌握的人怨,夠你用之以駕馭無窮無盡的天怨嗎?
人力有窮盡,天力無窮竭……
你盡可將力量都用在這幾個小小哀神身上,待到你沒有氣力的時候,就該我出手啦……今下將你困在這里,你那個新收弟子的死活,又有誰能管得了呢?”
“就像這鋪在路上的雪一樣,有人要趕路,就自然要鏟雪。
我那個弟子的死活,自然會有人去管的。
姐姐看來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坡頂上的柳飛煙輕笑著,掀下頭頂紅蓋頭,露出一張嫵媚可人的面孔,那雙狐貍似的眼睛里,流轉(zhuǎn)著狡黠的光芒,“就是那個人呀,蘇蘇姐姐……那個你不能提,皇母不叫你想的人……”
坡頂下最中間那頂紅轎子里,一時沒了聲息。
周圍四個同樣坐在轎子中,蠢蠢欲動的哀神,這時也俱安靜了下去。
柳飛煙拍了拍手,暢快地笑了幾聲,接著道:“我騙你的,姐姐……你不會相信了吧?那個人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須做,或許還要去京城取走狗皇帝的人頭——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我怎么可能叫他被別的事情耽擱住呀?
姐姐,其實我在京城周邊,也安排了許多‘紙娘娘’。
紙娘娘應(yīng)該得比姐姐布置在周圍的‘哀神’多得多——她安全無虞,你也殺不了我——姐姐還守在這里,豈不是白費力氣?”
紅轎子里的‘哀主’沉默了一陣,才徐徐道:“當時幾個哀鬼欲將你與周生塑成哀神,我便覺得不對,你這樣靈巧女子,怎么會看上那么個酸腐書生?
可惜你當時亦不過是個小角色,我對你不甚在意。
倒叫你借機會竊取了喜漆煉造之法,反出了紅哀會……我還記得,當時將你塑造成哀神的時候,你卻是負有‘怨心’的,只是此般癡怨,與那個周生,并沒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
那周生倒是沒甚么怨恨,只有色心。
而今想來,你的怨心,便是應(yīng)在‘那個人’身上?
你愛慕他,想念他,卻不敢再接近他……于是久愛成怨……這般癡怨,不能用以塑造哀神,只是會折磨你自己罷了。
我若告訴你,他一旦步入京城之中,便會淪入必死之局,你會不會更覺得折磨?
我把你困在這里,叫你不得走脫,不能去京城看他最后一眼,你會不會更心如油煎?
他就得死了,你卻須老老實實呆在這里,呵!
飛煙,逞一時口舌之利又有甚么意義?
難過煎熬,總是自己的……”
第1214章 、滿城因果
花轎里的哀主‘胡蘇蘇’聲音落下,這下輪到坡頂上的柳飛煙臉上笑意褪盡,低著頭小聲道:“愛別離,怨憎會,貪嗔癡,求不得……此人生八苦,我皆一一體驗……但姐姐看來,似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皇母令你不可與他沾染因果,你緣何要去向太行群山,卻終究只是在山下徘徊?
涉足‘真空家鄉(xiāng)會’之事的那些哀神,今下盡皆淪為一塊石頭。
你是不是也借那些哀神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而且,今時為何偏偏又要與他擦身而過?
你心里真的沒有鬼嗎?姐姐?”
嗚——
忽有一陣雪風平地而起,席卷了坡下那五頂紅花轎,將四周散落的如林白骨,也盡皆凍成了一副副冰雕。
雪風來去匆匆。
雪塵消盡之時,高坡下已經(jīng)沒有了那五頂紅花轎的形影。
它們不知所蹤。
滿地白骨隨處散落。
柳飛煙瞇眼看著滿地散落的白骨,白皙面孔上,忽然流露一抹笑容:“我就知道……
若不是你有心,我怎么能在紅哀會撕出來一道口子……”
她轉(zhuǎn)身坐回紅花轎。
紙扎人轎夫扛起花轎,眾多隨員簇擁著這頂轎子,消失在雪地上。
……
黃昏時分,夕陽西下。
霞光披在巍巍城樓上,于大地上投下巨大沉凝的陰影。
車夫坐在板子車上,揮舞著馬鞭,驅(qū)趕著兩頭騾馬,穿過了幾道牌坊,停在距城門樓幾里外的一道牌坊下。
那騾馬車后,一男一女從車上走下來,身形高大的的青年拿出幾枚銅錢,交給了車夫,與車夫笑著道別。
這時候,又有一對穿著打滿補丁的破棉襖的中年夫婦迎上前來,向那對青年男女拱了拱手。
雙方都未言語甚么。
然而他們的心識已在此時做了一番交流。
“道兄!”
“道兄!”
“邵道友,素玨道友,這是我的師妹,李青苗。”
“李姑娘,道兄,當下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按你的囑咐,未進京城以前,就做足了種種準備,遮蔽了我們兩個的因果,不叫外人知道——邵道人與麻仙姑今下已到了京城——然而,真正來到此地之后,我卻覺得,這京師與從前好似不太一樣了。
好似遍地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