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芨符箓飛快淡化,蘇午對于‘道’的種種理解,與鐘遂的心神相交融,而鐘遂過往經(jīng)歷,亦在這紙上不斷浮現(xiàn):“一七零五年,吾妻亡故矣!
文弱書生,只會寫些淫詞濫調(diào),博人眼淚而已,妻亡于當面,無能為力!
痛!痛!痛!
恨不能殺詭而后快!”
……
“恩師送來的這張紙,倒確實能為我所用。
此般紙張,或許能用來承載正氣——這紙應(yīng)是一道邪物,卻可以用來承載正氣,也真是奇妙……”鐘遂將那道伏藏紙重新卷了起來,背起高崗上的書箱,朝崗子下走去。
第1207章 、造化
新雪初停,霧靄沉沉。
嶙峋枯樹、幽徑小道盡著銀裝。
在那荒僻小道的路口,一陣霧氣卷蕩間,有些猩紅色就從霧氣里顯露了出來,它們匯集在小路口,形成了一支寂靜無聲的隊伍。
這支隊伍像是一支送親的隊伍。
隊伍里的轎夫、樂手、隨員都穿著紅艷艷的衣裳,它們一個個臉色卻如地上雪一樣的白——它們并非真人,而是一個個紙扎人!
眾多紙扎人組成的隊伍里,也唯有站在那頂大紅花轎前的女子,有著絲絲活氣兒。這個女子亦是隊伍里唯一未著鮮艷紅衣的人,她一身樸素衣衫,此時抬目正看到前方翻動的霧氣里,一道瘦高個、好似背了個書箱的身影漸行漸遠。
女子垂下眼簾,躬身向那大紅花轎喚了一聲:“娘娘……”
“嗯?!被ㄞI里傳出輕柔的回應(yīng)聲,那女聲徐徐說道,“咱們這一路走過來,豆兒,你也看著了——若是跟著你從前的師父,你往后便再不必如此顛沛流離、孤苦無依了。
在他那里,還有你原先的四個伴兒。
你們可以遠離這萬丈紅塵,只管避世修行就好。
千百年后,天下間或會傳送你之名。
尤其是——你從前的那位師父,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你若真能被他收作弟子,他更不會叫你以后沒著落的……
你看,只是這樣一個尋常的讀書人,都能得到他的指點。
在他眼里,人與人之間總是平等的,不分上下高低,沒有貴賤尊卑。
看著了這些,你現(xiàn)在會不會有些后悔跟我呀?”
被大紅花轎里的女聲稱作‘豆兒’的樸素女子猶豫了一下,小聲地道:“娘娘,孫豆兒其實是有些后悔……
但是我那四個姐妹,她們皆斬斷了俗緣,能夠跟在師父身邊,不受因果掛礙。
可我的情況和她們不同。
世俗里,還有我深深記掛的人——因著他們的存在,我也無法斬斷俗緣的。
我非得看著他們一個個落進火海,下了地獄——我的俗緣才算徹底斬斷,師父不會容我蹉跎這般久的,所以我也想開了,我和他或許沒有師徒緣分。
他對我的恩情,我只能用一輩子來報償了。
如今拜在娘娘您的門下,倒是能叫我更快看到那些我深深記掛的人,一個個沒有好下場,一個個都下地獄——我心里全都是恨意,我也不想從這恨中脫身,也只有跟著娘娘您,拜在娘娘您的門下了……”
‘孫豆兒’神色平靜,小聲地說著話,話語里流露出來的恨意,卻叫人毛骨悚然,直比這雪天更加森寒。
轎子里的人,聽過‘孫豆兒’的話,她輕輕笑了笑:“我不想叫你心里留下遺憾,現(xiàn)下也可以明示你,你今下追上他的車駕,告訴他——而今滿清貴胄‘富察氏’與你有破家滅門之仇,你請求他替你做主——他九成九會答應(yīng)替你報仇。
剩下那一線不答應(yīng)的可能,只會是因為天意造化他,叫他幫不了你。
亦或是有更大的事情等著他去做,在此之前,他要推開一切事。
豆兒,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何妨去試試呢?”
“娘娘也說了,恩公只可能會因為他有更大的事情需做,亦或是天意造化,叫他不能幫我。當下這情形,恩公不正是要有更大的事情要做嗎?
我雖是個婊子,但也分得清輕重。
我自己的仇,我來報就是,不能阻了恩公的大事?!睂O豆兒說到這里,猶豫了一下,聲音更壓低了些,“而且,縱然我想去尋他,請他在此時替我做主,偏要在此時打攪他……您難道會愿意嗎?”
她話說完。
花轎里一時沒了聲音。
片刻后,花轎中的人才輕哼了一聲:“你個孫豆兒,拌嘴倒是厲害?!?
在這陰森森的車隊里,花轎中的女子一聲輕哼,卻顯得很是鮮活俏皮,一下子就好似叫這冰天雪地里造化出了生機,令冰消雪融。
孫豆兒低著頭,宛然一笑:“娘娘,我們還要繼續(xù)追恩公的車駕嗎?而今紙娘娘會里,所有的娘娘都分散在近京各地,替您探查情況,您自己何不歇一歇?”
“不準打趣我。”花轎中的女子嗔怪了孫豆兒一句,又嘆息道,“那廟里的九流散人也說了,他這次、這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