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張老瞎子搓了搓手,面孔偏對著蘇午這邊,一雙睜開的眼睛眼仁灰白、渾濁無神。
他笑著道:“貴人欲令我替您算上幾卦——我今天算卦奇準,卦卦皆中!
我今日起卦,算自身必遇貴人,而今此卦應驗。
我算那幾個匪類惡徒必有絕命之劫,此亦應驗。
看來今天遍是我這個月算命最準的一天了。
——擇日不如撞日,貴人不如就選在今天,叫我為您算上幾卦如何?貴人所算之事,或許所涉諸多,因果繁雜,難以剖解。
我最多只能為貴人算上三卦,若中途生出變故,可能連這三卦都沒有。
還望貴人諒解則個。”
“老先生稱我作‘蘇午’即可,貴人之稱,我實在受之有愧。
當下也是恰好,我想請老先生卜算的事情,亦只有三件。”蘇午神色嚴肅起來,看著對面的張老瞎子,就要說出自己欲測算的三件事。
張老瞎子卻在這時揚手阻住了他,訕笑著道:“三卦就三卦罷,只是在卜算之前……我需與貴人商量好卦金……”
蘇午恍然點頭:“這是自然,不知老先生需要甚么?我必不吝嗇。”
“自小老兒第一次算卦算中那一日,小老兒算了算自己的死期——算定小老兒將死的那一日,或會有一樁萬分重要的大事,因小老兒之死而徹底傾覆毀壞。
是以……小老兒所求的卦金,是希望貴人在小老兒死時,能為小老兒延命三日……”張老瞎子搓著手緩緩說道。
聽到他的要求,蘇午微微皺起了眉頭,一時未有言語。
他看了看對面的張老瞎子,料定以對方這個歲數,修行所謂‘魔身種道大法’,亦是為時已晚,除卻此法之外,哪怕他在張老瞎子死前,強行收攝其之生命力,以種種靈丹妙藥為之吊命,都不可能完全保證能為對方延命三日……
此中變數太多。
——人死前的每一時每一刻,都充滿了不可測的變故。
“老先生……延命三日有時極其容易,有時卻又是千難萬難,此中變數無法揣測……”蘇午斟酌著言辭,開口向九流散人說道。
張老瞎子聞言,連忙搖了搖頭,又伸出一根手指:“那延命一日如何?
罷了罷了!
延命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我也能對那件事做出些測算了。
少了這三個時辰,于我便也沒有任何作用……”
“好。
就三個時辰。
我拼盡全力,亦會為老先生延命至少三個時辰,若我有余力,亦不會吝嗇,爭取為老先生延命數日!”蘇午終于點頭,答應了張老瞎子的要求。
“閣下果然是小老兒的貴人。
要是尋常人,聽得小老兒這般要求,若是庸人,或會一口回絕,或會吹下牛皮當場答應,但這般小心斟酌,最終給出答案的,卻也只會有貴人一個了。
看來今天確實是我本月算卦最準的一天。
——當下已是臘月,或許今日是我今年算卦最準的一天也說不定。”張老瞎子了卻了一樁心事,面上笑容更濃,他接著向蘇午說道,“不知貴人想請我算的第一卦是甚么?
尋人?尋事?尋命?”
“我所想追尋的,應當歸屬于‘尋事’一類。”蘇午答道。
張老瞎子點了點頭,他制止了蘇午繼續說話,示意蘇午把手遞過來,接著伸手在蘇午掌紋上尋摸了起來。
他一邊尋摸,一邊道:“貴人所尋之事,第一在晉地發生,發生之日,當在明年春天時候……雖是春天,但我觀此相中并無萬物萌發生機之相,這是……饑荒之兆,此事發生,必致一地莊稼荒蕪,繼而引起青黃不接、饑荒四起的局面……
相中黑漆漆不見一片亮,此相蒼黑而寂滅,涉及詭邪侵擾。
貴人所尋之事,第二在豫地發生,發生之日,當在后年寒冬時候,相中盡作死灰之色,人面有此色,乃是橫死相,水面有此色,乃是枯水局……此橫死之兆,亦波及諸多,同樣涉及詭邪侵擾。
第三件事在魯地發生……
發生之地,應是貴人家鄉……
此事發生之時,亦是后年寒冬時候,可能與第二件事同時發生,相若尸脹之青白,此青白相,實瘟疫相,貴人家鄉后年寒冬時候,或因詭邪之災,而生瘟疫。
第四件事,一片血紅,亦可能與二三件事同時發生——”
九流散人所言的前三件事,分別對應了天啟四騎士中的‘黑騎士-饑荒騎士’、‘灰騎士-死亡騎士’、‘白騎士-瘟疫騎士’。
但他當下又提及了第四件事,且此事可能對應‘紅騎士-戰爭騎士’。
——可是紅騎士已經被蘇午剝脫了死劫規律,它在后年此時還能再度復蘇不成?
而且,灰騎士、白騎士、紅騎士極可能在同一時間同時復蘇——此般局面,又該如何應對?!
蘇午皺著眉頭,他未有打斷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