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那‘紙娘娘’在面對蘇午之時,說話語氣都收斂了許多,不似先前那般邪氣:“道兄欲如何?我亦愿意出一把力。”
“我欲開辟背陰大帝廟系。
將紅騎士及至以后天啟諸騎士之死劫規律,盡數封藏于背陰廟系之中。”蘇午道,“諸位皆知,神譜廟系之中,‘神靈’實為群道眾生之集愿。
獨以我一人之力,無法代替眾生。
是以希望借助諸位及諸位各自門下徒眾之心意,塑造出廟中神靈。
唯有塑造出廟系神靈以后,方才能將天啟四騎士之死劫規律封藏于廟系之中,乃為廟中神靈調伏運用!”
“開辟……廟系……”紅轎子里的那位‘紙娘娘’一時失語。
麻仙姑擰眉沉思。
邵道師想了想,即向蘇午說道:“道兄,貧道雖是全真弟子,但對于三山法脈、神譜廟系亦并不陌生——貧道未有記錯的話,三山法脈之中,并無‘背陰大帝’這一神靈得到香火供奉,三山法脈之外,巫教法脈、諸般旁支之中,亦不存有‘背陰大帝’的神靈尊號。
只是世間有好事者,將‘酆都北陰大帝’牽強附會作‘背陰大帝’,但世間雖有此般傳說,但關于‘背陰大帝’的形跡,至今未被道門中人發現絲毫。
所以,道兄所言開辟背陰大帝廟系——此完全不同于開辟已有的但在半途崩殂的神靈廟系,個中難度超乎想象,未必能夠成功……
從古至今,神譜廟系雖然多有流變,但這些神譜廟系的傳承,一直清晰可辨。
——它們在‘故始’之時,早已留下痕跡。
貧道至今未聽說過,哪門哪派的巨擘大能、掌教真人能夠將一座未在‘故始’之中留下痕跡的廟系,徹底開辟出來的……”
邵道師愈是言語,臉色愈是凝重。
他甚不看到蘇午開辟‘背陰大帝’廟系之舉。
自故始人教有傳承以來,至今無有此般成例——是以,哪怕他對蘇午的實力有種近乎迷信一般的篤定,亦覺得此舉成功概率近乎于無。
更何況,道門神譜廟系不斷演變,一直在規避對‘三清’的直接祭祀,乃集人愿塑造種種神靈,擺脫三山神譜與‘三清’的強關聯。
個中因由,涉及絕大恐怖。
然而道門弟子費盡心思至于如此程度,仍然難以徹底擺脫各家神譜廟系與‘三清’的關聯。
今時蘇午預備開辟‘背陰大帝’廟系,此廟系從未出現在‘故始’之中,生而與‘三清’毫無關聯——他這般做,可問過‘三清’?
‘三清’可同意了?!
“小真人欲行‘無中生有’之舉……”麻仙姑神色猶豫,對此亦頗不看好。
盤旋于山頂上的那道漆黑火柱,游曳于蘇午身畔,朵朵黑火環繞在了蘇午周身,她倒是篤信蘇午能夠成功,一如既往。
“我知過去無有此般成例。
但我自覺此次開辟廟系,或能成功。
只需各位匯集門徒,在我成功開辟廟系之時,匯集人愿,于廟系當中塑化‘背陰大帝’。”蘇午的面孔懸停于那滾滾金霧之中,周遭倒垂血十字層層疊疊,卻對他自身毫無影響。
騎著紅馬的‘紅騎士’飄蕩在太行山間,一時間竟馴服若家犬。
麻仙姑看了邵道師一眼,做出了決定:“小真人道門修為造化,已然超出我們二人的見識。開辟‘古今未有’之廟系的過程中,可能會有何種恐怖顯現,你比我們亦更清楚。
你既自覺能成功開辟廟系,我等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我們舍命陪君子就是!”
“道兄不必擔憂。
貧道如今修行,大半皆是道兄不吝賜教而來。”邵道師這時候亦舒展開了滿面凝重之色,笑著道,“今時道兄用到貧道,貧道赴湯蹈火就是!”
紅轎子前的紅布簾子,忽被一陣陰風卷蕩開。
一道蓋著紅蓋頭、鳳冠霞帔,只從袍袖中露出慘白若紙的雙手的‘紙娘娘’從紅轎子中飄了出來,她向蘇午蹲身福禮,紅蓋頭下傳出清脆悅耳的女聲:“諸位道兄可往,小女子亦可往。”
“廟中神靈,須有‘底胎’,供眾人愿望附化……”邵道師又道。
他話還為說完,蘇午身軀所化的那滾滾金霧周圍,片片由黃天主導的‘劫運’轉化凝聚的‘氣鱗’,陡然化作汪洋劫海!
這屬于蘇午的劫海之中,一道蒼白身影浮出水面。
劫海海面上的人影,面容與蘇午一般無二,只是膚色比蘇午更加白皙,面容氣質更為陰柔——這道身影,自是蘇午渡過第二重生死關后,周身八道狐尾剝脫后凝就的‘第二劫身’。
“此即‘神靈底胎’。”
眾聞聽蘇午此言,再無任何異議。
“諸位稍待。
待我成功開辟廟系之后,請助我一臂之力。”
蘇午懸停于金霧之中的面孔,掃過在場‘同道’,隨后,他的面孔倏忽間消散于滾滾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