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還欲糾纏,隊伍里又傳來主子們的聲音:“阿福發(fā)現(xiàn)了甚么?
拿過來看看!”
“誒,是!
古爾丹好似是被這獵戶推下裂縫里了——只留下了兩截手指,您看一看……”阿福匆忙奔了回去。
“屁民而已,哪有那么大的膽子?
阿福,眼睛看花了吧?”
“把古爾丹的手指拿過來,我看看……”
身后的霧氣里,傳來幾個旗人貴族的言語聲,蘇午攤開手掌——在他的掌心里,正躺著一截染血的手指!
滑入裂縫中的家奴,在地面上留下了三根手指。
蘇午自行截留了一根,方便探查!
就在這段時間內,被他截留下來的這一截殘肢,已經(jīng)漸變成了銀灰色,手指截斷處的創(chuàng)口里淌出的鮮血,都漸漸轉變作銀灰色。
那些銀灰色的‘血液’涂抹在蘇午皮膚表面,蘇午掌心皮膚倏忽變得蒼白,隱約有人面顯現(xiàn)在他掌心皮膚之上。
此種銀灰色血液,性質類似水銀。
普通人若貿然沾染上此般血液,極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被它侵入皮膚毛孔之中——被它侵入體內之后,會發(fā)生甚么事情,蘇午暫時不知。
先前‘孫七哥’所言沒有絲毫虛假!
那些死在中皇山中的獵戶,膚色確會變成此種銀灰色,而且它們殘留的鮮血,具有能浸透普通人皮膚,侵入常人毛孔之中的特性!
怪不得送獵戶殘肢出山的那些天王觀道士,會要求家屬在為亡者辦過喪事以后,立刻將殘尸焚燒干凈,還以種種符咒禁錮住了殘肢,想來就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亡者殘肢的特性——他們還有沒有其他的發(fā)現(xiàn)?
頭一撥進山的邵道師等人,如今情況如何?
他們可在周圍留下過甚么線索?
蘇午念頭電轉之際,心神間忽生出一種悸動感,伴隨著那種悸動感,一股寒意驟然自他性靈間乍現(xiàn)了出來!
他眉心六天鬼眼張開,瞬時掃視周遭——卻是一無所獲!
卻在此時,霧氣里,人群中,阿福驟然驚叫了起來:“手手手手手指——手指動了,動了!”
“啊啊啊!”
蘇午目光穿過霧氣,直接落在那站在魁梧貴人身旁,捧著一方黑布的阿福身上,他的目光在阿福身上稍微停留,接著就移轉到了黑布上——
黑布之上,那兩根本有些蜷曲的銀灰手指,此時驟然伸直,在阿福連連驚叫中,那兩根手指扯開了底下的黑布——手指創(chuàng)口處流淌下的銀灰色‘血液’侵入阿福掌心皮膚中,一根銀灰色的大拇指,就這么‘長’在了阿福的掌心里!
另一根中指在阿福猛然掙扎之下,抖落在地。
圍在阿福四周的捕快們霎時慌作一團!
有個年輕些的捕快連連驚叫起來,掀開自己的衣袍下擺——被阿福抖落下去的那根中指,竟接在了他左腿迎面骨的部位!
長在阿福與年輕捕快身上的手指,在短時間內恢復了血色,貌似正常。
但它們各自生長的位置,卻說明它們根本就不正常!
眾人看著阿福與那捕快身上長出的手指,皆是眼神悚然,隱晦地從二者身旁退避開,離他們都遠了一些。
倒是那幾個旗人貴族,除了稍有些驚訝之外,倒沒有絲毫懼怕情緒。
帽有頂戴的魁梧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阿福左掌心里長著的那根大拇指,出聲向對方問道:“阿福,你今下感覺如何?”
阿福活動著自己掌心里的那根手指,又驚又怕:“回、回主子的話,我、我沒什么異樣的感覺,就覺得這手指好似就該長在我身上一樣,也不覺得有哪兒疼哪兒不舒服……”
“把手抬起來,我看看。”
魁梧男人從身側一個奴仆手里接過手杖,以手杖輕輕碰了碰阿福抬起來的左手掌心里,長出的那根大拇指。
他眼神若有所思:“這是古爾丹的拇指……我記得,古爾丹擅用彈弓。阿濟勒,拿一把彈弓給阿福。”
滿臉絡腮胡的阿濟勒解下身后的彈弓,將它連同一袋彈丸都遞給了阿福。
阿福眼神茫然,不明所以。
“用你這只左手,用你新‘長’出來的這根大拇指,試試這把彈弓,拿彈弓去打遠處那塊石頭。”魁梧男人對阿福吩咐道。
“是。”阿福點頭答應,在主子與幾位貴人們的目光注視下,將彈丸填入彈兜當中,瞄準了主子指著的那塊石頭,拉緊了弓臂——這一瞬間,他忽然對運用彈弓的技巧了然于胸,微微調整了自己的姿勢與動作,就將彈丸射了出來!
崩!
彈丸直射而出,正打在遠處那塊石頭上。
“去看看,打中了沒有。”魁梧男人沖身旁一個捕快努了努嘴。
那捕快看看前方縱橫交錯的溝壑,又想及先前已死去、只留下三根手指的古爾丹,他臉色泛白,但在幾個八旗貴族的注視下,卻只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遠處的那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