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鄰村姓田的那一戶家里男人前幾天也被公子哥召進了山里,昨天就剩了截手指被送回家里,莫說全尸了,連顆腦袋都沒留下……這次山里的事情兇險著呢,你和你那老幾個都得招呼好了,可別犯傻,被那些公子哥幾個銅錢一哄,就往前面湊!
這種邪性的事,年輕人遇見了都跑不及,更別提你們這些老胳膊老腿!”
“行。我心里都有數,你安心好了。
禿兒來了,我得準備走了。”老獵戶側頭看著一個與他一般裝扮、一般年紀的瘦高個提著柄鐵叉走到院門口這邊來,面孔上浮現一抹笑容,與老妻說道。
那瘦高個的老獵戶聽到其所言,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頂,向老獵戶笑罵了一句:“你才禿兒,多少年了,還念我這個外號!”
院門口站著的老夫妻聞言都笑呵呵的。
“勇二哥呢?
你大哥還有孫七哥今天來不來?”老婦人笑過之后,又向‘任禿兒’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任禿兒朝側前方的小路努了努嘴,道:“二勇這不是就來了?
孫七哥也早應了人家,今天肯定得來的。我大哥那邊的情形,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他最近身體不好,總是生病,大嫂估計不會叫他進山。”
說著話,‘王二勇’也到了‘胡獵戶’的家門口。
其朝胡獵戶、任禿兒擠眉弄眼著,出聲道:“我最近又請人做了幾個捕獸夾,到了山上,正好把夾子放上去,過幾天又能加點收入。”
“現在山里形勢危險著呢,據說是甚么女媧娘娘的經書在一面山壁上顯出來了,被女媧娘娘鎮在中皇山下的厲詭也都開始露頭。
隔壁村姓田的那戶人家,家里男人前幾天就進了山,昨天有人去她家里,就給家里女人帶回了男人的一根手指!
如今山里邪門得很,你別冒險。
等事情過去了,再想辦法掙罷!”胡獵戶的老妻忙不迭地出聲勸告著那個‘王二勇’,‘王二勇’被她念得腦袋都大了,連忙點頭答應。
雖然人們常說人命比天大,命比什么都重要,但其實有些時候,人往往是可以為了錢豁出命去的。
若不是為了錢財,這幾個年紀加起來得有將近二百歲的老獵戶,又何必冒著大風險,非得往中皇山里鉆?
四個老人在院子前頭閑聊著,等候還未到的同伴。
未過多久,‘孫七哥’也走了過來。
幾個老獵戶正預備動身的時候,又有一道瘦高身影,與‘任禿兒’長相有五六分相似的老者,背著種種工具,從斜側里的小路上走出來,遠遠地與胡獵戶幾人打著招呼:“等等我,等等我!”
正要動身的四個獵戶,見得那瘦高老者,神色都有些驚訝。
胡獵戶首先看向了‘任禿兒’,向其問道:“你不是說你大哥近段時間總是生病,應該不會進山嗎?”
任禿兒張著口,看著走近的‘大哥’:“大哥,你身體好利索了嗎?可別還沒好利索就往山里跑啊,這次事情嚴重著呢!”
“沒事,我都好得差不多了。
放心好了,放心罷!”‘任大哥’拍了拍任禿兒的肩膀,笑呵呵地回了幾句,“這幾天在家里一直閑著,感覺渾身骨頭都快生銹了!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活動活動筋骨,還能掙到銀子!”
“還不愿在家里閑著?
前些時日,你可是跟我說,你恨不能在床上躺個日,好好休息一陣子。
這才歇兩天就覺得骨頭都生銹了?”任禿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大哥,他可是深知自己大哥的秉性,從來都是能躺著絕不會坐著,能坐著絕不會站著的主兒。
若不是分家的時候,爹娘偏向老大,給他留的家底厚,就大哥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懶散性子,早就該過上妻離子散的生活了。
“你都不用管!”
任老大擺了擺手,拒絕回答弟弟刨根問底似的問題。
見此狀,其余幾個獵戶會意地笑了笑,未再多言。
——多半是任老大想在家里閑著,被他家媳婦給打出來了。
任禿兒疑惑地看著大哥的臉色——大哥懶散是真,這次病得嚴重,大嫂禁止他出門走動也是真,但怎么現下這個大哥看起來面色紅潤,精神頭頗不錯,完全不似剛剛生過一場大病的樣子?
難道先前大哥病懨懨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
任禿兒百思不得其解。
任老大瞥了‘弟弟’一眼。
他卻不可能同對方解釋,他根本就不是任禿兒的大哥。
——他的身份不言而明,正是先前一直潛隱在陰影之中,偷聽幾個獵戶交談的蘇午!
“人都聚齊了,那咱們就走罷!”
“走走走,那些公子哥兒就在前頭村子等著呢。
去的晚了,沒趕上,人家可是不會給銀子的。”
“那行吧,這就走罷……”
“我們走了啊,老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