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女子笑聲便在紫紅怨念里倏忽響起——伴隨著那陣笑聲,滾滾紫紅怨念化作滔滔怨火,瞬息間在這條街道上鋪張開!
熊熊怨火于剎那攀附上黃稻會眾人周身!
一具具稻草人在怨恨氣息交攻之下化作了紫紅的火炬!
那些男尸女尸圍堵在黃稻會隊伍周遭,按住了一眾稻草人們的坐騎、牽著的黑羊,扯下了這些牲畜的‘皮囊’!
在那些黑羊、壯馬的皮囊下,赫然是一個個衣衫齊整的人!
被怨火點燃的一具具稻草人,此下猛然間嘶嚎起來,撲向了地上那些明明有呼吸、有心跳,但就好似昏死過去了的人!
——李黑虎猛地收回了‘目光’!
‘烏鴉’周身振發出慘綠疫氣詭韻,與覆蓋周身的怨火糾纏不休,在門前撐開了一小塊沒有怨火覆蓋的區域!
黑虎雙目回歸正常,他回身看了父親與叔叔一眼。
老爹雄彪注意到黑虎的目光,猛地伸出手想拽住自己的兒子——然而李黑虎速度更快,直接撲出了門檻,正立在由‘烏鴉’撐開的那小塊沒有怨火覆蓋的地方!
鐵羽蓑衣層層而上,披覆在他周身。
他朝向倒在地上被怨火覆淹的一具具稻草人、一個個躺在地上毫無掙扎之意的‘人’伸出手——一團暗云驟然懸浮在李黑虎的頭頂!
在李黑虎身后極遠處,又像是就在他身后很近的位置,一道巨大無比、猶如高山般的身影赫然而立!
這道身影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的長裙,長裙雙肩上覆有點染血跡的白色披肩,在它被披肩覆蓋住的胸口處,有道血色的倒十字形裂痕。
鮮血還在從這道身影只剩半顆、如碗形一般立在脖頸上的頭顱上汩汩涌出。
夾雜著紅血絲的腦漿在那碗形頭顱里微微蠕動。
它的面皮被撕脫下來,連著兩顆眼睛,東倒西歪地垂在嘴邊。
它嘴唇蠕動著,口中竟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padre nostro,che sei nei cieli,
sia santificato il tuo no
venga il tuo regno,
sia fatta tua volontà,e cielo,si terra……”
這不知源自何地的語言,一從‘紅修女’的口中吐出,就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那力量浸潤著那些寄托在稻草人之中的性魂,令他們心中一切負面情緒盡數消斂,令他們觀見的世界,靈鶴飛舞,繁花盛開,麥浪起伏,麥穗沉甸甸地壓彎了麥稈。
流淌著牛奶與蜂蜜的河流從大片大片麥田邊流淌而過。
本形乃是一個只剩半顆頭顱的恐怖修女,在黃稻會眾心神間,亦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它的模樣,符合黃稻會眾對于‘美好’的所有想象!
“老娘!您還活著,您身體還硬朗!
太好了,太好了!
我有機會孝順您了,老娘!”
“發兒,我還能見到你,我太開心了——過去的事情就叫它過去罷,咱們再也不想了,咱倆好好過日子,現在田里產出也多,十幾畝地能種出咱們一家吃不完的糧食,還能剩下許多,存起來蓋三間大瓦房……”
“真空家鄉,這就是真空家鄉!
我來了,真空家鄉!”
“麒麟啊麒麟!
在這咱們就不用避忌外人的眼光了!
咱們也能成婚,也能好好地生活!”
黃稻會眾的性魂,在這一瞬間,被李黑虎的‘紅修女’死劫規律影響,他們如同見到了世間所有美好情景的集合,一個個大聲叫喊著,向心中的美好追近——
他們多臨近‘天國’一分,纏繞在他們身上的怨火就消褪一分!
所有人行將踏入他們心中的‘天國’之時,稻草人身上的怨火也終于消褪!
——‘紅修女’的死劫規律,竟意外地對‘怨火’有極強克制作用,在一瞬間令黃稻會眾洗脫了身上的怨火,乃至于此間鋪張翻騰的怨念之中,隱藏著不知多少癡男怨女的殘余性意,都被‘紅修女’一伸手,招攝進了‘天國’之中!
盈滿一整條街道的怨火,驟地銳減了五成還多!
“天命所歸……”黑儺瞇眼看著李黑虎,他自然知悉李黑虎背負天命,對局勢會產生有利影響,但這位背負天命之人,亦須做出正確的選擇,才能推動天命的演變——今下李黑虎驟一出手,直接動用‘紅修女’的死劫規律,而非是以儺神手段、符咒手段作種種試探,可謂是做了個極其正確的選擇!
如此天命流變,局勢頓往李黑虎這方偏轉了許多!
李黑虎眼看著黃稻會眾稻草人身上的怨火盡皆熄滅,他跟著收回了手掌——他卻不是真要將黃稻會眾的性魂拉扯進虛無天國之中,磨滅他們的性意。
今下令黃稻會眾擺脫困境的一瞬間,他就收斂了‘紅修女’的死劫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