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其不理會自己,他轉身也回到了座位。
經歷過這般事情,外人在場的情況下,這老柳也不敢再對女兒肆意打罵。但他見女兒悄悄抹眼淚的模樣,心底總是止不住的厭煩,壓著嗓音斥道:“還愣著干什么?!
把餅子饅頭給你李叔他們端過去!”
幾人間的一番爭端本就因此而起,老柳當下還執拗于此——他剛才吃了虧,不愿自己出面,所以把女兒推了出去,叫女兒去送饅頭餅子,只看幾個客人接還是不接?
吳文遠、李雄彪、李雄羆幾個人都沉著臉,更覺這柳家男人不識好歹。
柳氏女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蘇午在此時轉頭看向那被其父怒視著的柳氏女,出聲說道:“多謝了。
再撿些餅子來罷,我家祖母、嬸娘他們在家里應該還未用飯,正好帶回去叫他們吃些。”
柳氏女輕輕點頭,依言撿了幾張餅子送到蘇午他們桌上,她回身往案板那邊走去,見父親冷眼看著自己,內心更覺得悲涼——今下餅子是送出去了,但爹爹心里的怨憤卻集聚著,難以消解,待到客人走后,自己回到家中,免不了再受一番詰責刁難……
‘賠錢貨’、‘掃把星’的名聲,還是會安在自己頭上……
柳氏女眼眶微紅,在案板前和面。
她揉好了面,將面團搟成一大張薄餅,而后將薄餅疊了幾疊,用刀細細切成條狀,捧起幾捧來放入漏篩中,在滾水里煮好盛出,撒上點油鹽蔥花,一碗面就被做好了,送上桌。
老柳在旁盯著柳氏女的一舉一動,始終未發現女兒的做法有什么紕漏,他找不到茬,心里那股火發不出來,便冷笑了幾聲,拎了個凳子在旁邊坐下,就看著女兒又是添柴燒水,又是和面切面,沒有一點兒要幫忙的意思。
蘇午幾人吃過了面,沒有與那老柳多言甚么,直接走出了這個面攤。
一行人走出布棚子下的時候,天光微微亮起,通向金柳村的緩坡上已經有早起去田間地頭忙活的村民,李雄彪兄弟倆與鄉民們招呼著,帶著人往緩坡下走去。
“那就是柳飛舟。”李黑虎用胳膊肘碰了碰蘇午,朝著身側一個昂著頭走過去的少年人努嘴示意,與蘇午說道。
蘇午看著那少年人大喇喇地步入大堤口的布棚子里,叫嚷了一聲:“給我下碗面!”
柳氏女弱弱地答應聲旋而響起:“哎……”
“唉……”李黑虎聽著布棚子里‘柳飛舟’的叫嚷聲,搖頭嘆了口氣,眼神有些憐憫,“女娃子托生到他們柳家,真是可憐……”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看著蘇午道:“他家請了張家媳婦,給你說親哩……豬子,那柳姐姐挺好的……”
“是不是近來沒人去你家說親?”蘇午面無表情地看向李黑虎。
李黑虎悻悻道:“沒有……”
“這么多人,都安頓到哪里比較好?”蘇午略過了先前的話題,轉而與李黑虎商量起來。
李黑虎無所謂地道:“最不缺的就是住的地方,家譜堂那個院子就能把這些人安頓下來哩,幾個爺爺家里還能再住進去幾口子。
到了家譜堂那邊,看幾個爺爺他們安排罷!”
“好。”
……
柳家面攤的布棚子下。
老柳將一碗煮好的面條端到了柳飛舟的桌上,他遞給柳飛舟一雙筷子,道一句:“慢點吃!”
即轉頭去看收拾著旁邊桌子上的碗筷的女兒,見著那幾張桌子上的碗里、餅筐里并未剩下甚么東西,他冷笑著又說了幾句:“吃得真干凈。
李家這些人就好似餓死鬼托生的一樣。”
柳氏女低頭收拾著碗筷,并未作聲。
父親走到了她身后,就看著她收拾碗筷——柳氏女頓覺如芒刺在背,手上動作更快了一些,這時候,她聽到了爹爹好似沒有多少情緒的聲音,這般聲音卻讓她肩膀抖了抖:“他們給了你幾文錢啊?
給的錢夠不夠數?”
“夠數的……”柳氏女小聲應著,轉身低著頭把手絹包里的那一串銅錢遞給了父親,“他們十二個人,每人一碗面,每人一張餅。
一張餅是一文錢,一碗面三文錢,加起來就是四十八文錢,這里有……”
“不對啊……怎么會只吃了一張餅?
你后來不是給他們又撿了些餅子饅頭去?”老柳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銅錢,冷眼斜乜著柳氏女,面無表情地問道。
正埋頭吃著面條的柳飛舟抬起頭來,也看向他的長姐,嗤笑道:“算錯賬了吧?
我就知道!
長姐做不來這種活兒的,她搟搟面還行,其他的就做不了——腦子太笨了,以后還是由我來收錢吧,爹——”
“你吃你的面去!”老柳瞪了柳飛舟一眼。
柳飛舟嘴里又發出‘嗤’地一聲,不過終究未有多說甚么,低頭去吃面條了。
老柳心里也清楚,叫兒子來收錢,只怕錢是越收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