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能渡過此次死劫,你之劫影必然脫體而出。
可以劫影鎮壓引起本次死劫的厲詭,我主之后會設法幫你將這厲詭容納在身。”
“好!
保重!”李黑虎也學著白駒太上爺一般,向對方拱手彎腰行禮,他見對面身影即將消散,又忽想起了什么,將一直扛在肩上的那捆麻布卷卸下來,“這東西有沒有甚么用處?
豬子若是有用,拿去就好了。”
白駒行將消散的身影復歸凝練,青蒙蒙霧氣從他側畔漫淹而出,將那捆麻布卷拖進了鬼夢之內。他再次向李黑虎行禮,道:“此物確有些作用,我替我主多謝閣下。”
“不用謝,不用謝。
我們和親兄弟也沒甚么兩樣了。你讓他和我說謝謝,太生分,太生分!”李黑虎擺了擺手,送走了白駒太上爺。
他看了看手里的弓箭與符咒,又低頭看看腳下漸漸被血色覆蓋大半的影子,一時間躊躇不已。
但現下也不是躊躇發愣的時候。
死劫當前,豬子派來的人又說得那般嚴重,他必須得認真對待。
“這些符咒就交給你,你會用嗎?”李黑虎想了想,依著白駒先前的建議,把那些符咒交給了羊大全。
羊大全接過符咒,兩眼放光:“我們端公脈雖是民間法教,與玄門正宗還是有些關系的。
這些符咒,我會用的,我會用的!
這是金光神咒、這是天蓬神咒、這是五雷符、這是……”
見羊大全確實識得那些符咒,李黑虎也稍松了一口氣,他將桃木劍插進腰間木鞘內,把蘇午借給他的長弓背在肩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影子已經完全化作赤紅之色。
“厲詭要來了……”他低聲道。
時下,天上月已被烏云遮蔽。
晦暗天光涂抹著整個世界。
青蒙蒙的霧氣從不知何地溢散而出,覆淹了王煥家宅所在的‘青柳村’,將青柳村數百余戶人家盡數拖入了鬼夢世界之中。
村民們沉睡在鬼夢中,大抵會覺得今夜所做的夢尤其真實,尤其吊詭,卻絕想不到,他們做夢的時候,自家居處已被厲詭死劫覆蓋。
暗云低垂。
蘇午設在王煥家宅四周的‘封邪廟門咒’,今時已經消去效力。
遠天倏忽變得紫紅。
像是有道道紫紅電光在暗云間穿梭飛騰。
暗云之下,一道巨大無比、猶如高山般的身影赫然而立!
那道身影穿著及地的漆黑長裙,長裙雙肩上覆蓋著白色的披肩,在其被披肩覆蓋住的胸口處,有道血色的倒十字形裂痕;
遮住那道身影的白色衣領,此下已被鮮血徹底染紅。
鮮血在它的衣裙上肆意漫淹,將它的披肩、黑色長裙也俱浸染。
黑色的長裙在鮮血浸潤下,漸化作暗紅色。
而那不斷漫淹出的鮮血,俱來自于它的頭顱——它只剩下半邊了,上半邊頭顱的頭蓋骨完全不知去向!
腦漿在那猶如碗形的下半邊頭顱里微微蠕動。
上半張面皮撕脫下來,連著兩顆眼睛,東倒西歪地垂在那黑色長裙身影的嘴邊。
這道如山岳一般高大,頭頂有紫紅云團閃耀的‘人影’,忽然從袍袖中伸出一雙瘦骨嶙峋的灰黑手掌,它的手掌疊在胸口,微微低下半顆頭顱,一張口,就有美妙悅耳的聲音從它口中不斷傳出:“padre nostro italiano
padre nostro,che sei nei cieli,
sia santificato il tuo no
venga il tuo regno,
sia fatta tua volontà,e cielo,si terra
dai oggi il nostro pane otidiano,e ritti a noi i nostri debiti,……”
在那陣晦澀難懂的聲音里,李黑虎眼中的世界驟然發生了變改——天地間不再是昏沉沉一片,而是到處鳥語花香,牛奶與蜂蜜的香氣流淌在他鼻間間;
美麗少女穿行于繁花綠葉之中,偶爾回首,巧笑倩兮;
成群牛羊漫步于綠野之上;
田園里,谷稼豐收。
這是無病無患只有享受不盡的喜樂安寧的世界!
李黑虎在這個世界中只是停留了短短的幾個剎那,就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強烈的歸屬感、眷戀感,但他正沉浸于這如此美妙祥和的世界之時,眼前這重世界卻在不斷將他拋離在外——當下的世界驟然間向上抬升,而在當下美麗世界之下,卻是昏天黑地的舊世界!
他的身軀上半身置身于美麗新世界中,下半身卻仍舊停留在昏天黑地的舊世界里,停留在王家宅院中!
在兩個世界的分野之地,那穿著黑色衣裙的身影安靜站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