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他臉色又有些歉然,轉而道,“不過,今天東圣酒廠要選出第三位‘太上爺’——窖池太上爺,我今天休息時間只有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后,我就得去廠區參與推選了,所以今天時間可能不是那么充裕……
如果今天不能及時回答您,也請您不要覺得我怠慢了。
——我明天時間多!”
“兩個小時也足夠了。
我要問的問題也沒那么多。”蘇午搖頭笑著,指了指身旁的壯漢,又與張雙國說道,“我在來的路上還和他問過關于東圣酒廠‘太上爺’的問題,沒想到今天就是你們推選‘窖池太上爺’的日子。”
“恩人對這個感興趣嗎?”張雙國為蘇午滿了一杯酒,笑著問道,“要是感興趣的話,待會兒可以和我一同進廠區,旁觀我們決選‘窖池太上爺’。”
蘇午微微坐正了身形,向張雙國問道:“我去旁觀的話,不會妨礙你的工作吧?”
他對這個確實有些興趣。
張雙國搖了搖頭,道:“不會妨礙的。決選很快就能出結果。”
“那就拜托了。”蘇午同張雙國碰了碰杯。
三人再飲一杯酒后,蘇午即向張雙國問道:“在我未曾將記憶送還給你之前,你對自己來到此間世界有沒有什么記憶?”
“還是有些記憶的。”張雙國回憶著過往,眼神有些黯淡,“我記得被一顆巨大的眼睛注視著,那眼睛中央處像是有一口井,我望著那口井,自身就不自主地往眼睛中央的井中飛去——但在這個時候,有些頭發游曳了過來,把我拽住——然后我就猛地一沉。
有種乘坐的電梯猛然墜下去的感覺。
等到那種向下沉墜的感覺消失的時候,我已經被掛在了尋人墻上。
之后便是被東圣酒廠選中,做了酒廠的窖池工。”
“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發絲拽住了……”蘇午捕捉住了張雙國話語中的重點。
他聽著張雙國的敘述,驀然想起那背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發詭發絲的黑貓,以及在‘老郎藥鋪’的時候,那坐在躺椅上擼貓的黑衣紙人。
那個黑衣紙人是誰?
難道是夢境世界中真正的‘鬼郎中’?
自己繼承了他的‘衣缽’?
這個人應該是個關鍵人物——他似乎具備一些壓服發詭發絲的能力,或許整個夢境世界如張雙國一般的‘外來者’,皆是他通過發詭發絲拉拽而來,進而變成了此間世界的‘本地人’。
腦海里轉動著念頭,蘇午又向張雙國問道:“我將你所有的記憶都還給了你。
你今下應該已經知道,你的家人……都和你一樣,死在了籠罩明州的‘眼睛’之下。”
張雙國神色黯然,喝一口酒后,點了點頭:“是。”
“在你成為‘墻上人’的這段時間里,你莫非沒有遇到過你的家人、朋友?”蘇午問道,“在東圣酒廠工作這段時間里,你可曾遇到過你的親友?”
“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張雙國搖了搖頭,“成為‘墻上人’之時,眾多墻上人之間其實完全無法溝通——若墻上人彼此間能夠溝通交流的話,那做墻上人也就不是多痛苦的事情了。
被掛在‘尋人墻’時,人是完全沒有自我的。
當時我的腦海里只有尋找缺失部分的念頭,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只有從墻上脫離,我才具備真正的思維——好像是只要有人回應了‘墻上人’,墻上人也能具備短暫的思維能力,若有過路人為墻上人提供了有關他們失去部分的真實線索,他們的思維能力就會慢慢恢復。
這些慢慢恢復思維能力的墻上人,會成為東圣酒廠的優先錄用對象。
——最近新來了一大批員工,其中有大批量的、在墻上就漸漸恢復思維能力的墻上人。”
說到這里,張雙國頓了頓,看著蘇午笑道:“我聽其他同事說過,這些墻上人之所以能夠恢復能力,皆與一個真名為‘蘇午’的人有密切關聯。”
蘇午也笑了笑,道:“因為恰巧有關于這些墻上人的部分資料,所以就知會了他們。”
“這下子,東圣酒廠里會有許多人知道‘蘇午’這個名字,有一部分墻上人出身的窖池工,會因‘蘇午’——恩人您的名字而聯結起來。
在此以前,這是從未在東圣酒廠出現過的事情。
東圣酒廠的每個員工,都是獨立而封閉的個體。
我們互相之間絕不能討論自己的過往,我們彼此防備又警惕,只有在每次‘太上爺’決選之時,才能短暫獲知其他員工、同事的姓名——但這次獲知同事姓名,僅僅是酒廠為了從我們眾多員工里,選出三個只能活一年的‘太上爺’。
現下,有一部分墻上人會因‘蘇午’這個名號而產生聯系。
恩人的名字可能成為‘暗語’一樣的東西,因這個名字聚集起來的人,彼此將不再孤單,或能漸漸卸下防備,最終成為東圣酒廠里的一股勢力——”張雙國越說起這些,眼睛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