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果凍質的偽人出現在白水村各處——它們的出現,或許亦代表了‘三清之腸’已然影響此地。
緋紅中。
倫珠苦苦支撐。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此時倏忽出現在了她的身后。
——
“padre nostro italiano padre nostro……”
一段段洋文傳入蘇午的耳畔。
蘇午緩緩睜開雙眼。
一根根椽子在屋頂上排列開來,不時蕩下幾縷灰塵,角落里,八邊形的蛛網上,肥碩的蜘蛛噴出一根蛛絲來,吊著自己,在半空中蕩著秋千。
綠頭蒼蠅震顫雙翅,嗡嗡嗡地飛抵那張蛛網。
它被蛛網黏住,奮力地掙扎著,抖落了蛛網上許多被吃空了的蚊蟲皮殼。
耳畔的誦經聲還在持續,蘇午收回看著那只綠頭蒼蠅的目光,他轉過頭去,看到一頭棕色卷發、一身黑袍子、鷹鉤鼻的‘洋道士’站在他的床畔,捧著一本書,低聲念叨著。
洋人?
‘大秦教’的洋人?
蘇午腦海里念頭閃轉著,目光繼續移動。
那個洋道士見他目光在自己身上微微停留,面上露出了一抹友好的笑容。
“孫兒啊,我的大孫兒?。?
豬子啊,你總算醒過來了,你總算醒過來了??!”
老婦人情真意切的哭喊聲從‘洋道士’側畔響起,蘇午目光移動著,正見到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拄著拐杖站在床側,緊緊地看著他,眼淚流過干涸的皺紋溝壑。
他張了張口。
老婦人頭上蒙著塊藏藍色的頭巾,銀白的發絲從那塊頭巾的邊緣角落里鉆出幾根來,更映襯出了這老嫗的蒼老。
她手里拄著的拐杖該是用一根小樹的樹根削成,被她常年把持著,那樹根上的坑洼已被她的手掌撫出圓潤的光澤。
她穿著一件整潔的衣衫,只是這衣衫已然脫色,上面補滿了補丁。
在她身后,還站著一些人。
燙了戒疤的和尚;
戴著道冠的黑衣道士;
幾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以及一對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女,盡將目光投向了床上的‘蘇午’。
除了僧道以及那‘洋道士’以外,余者皆剃著锃亮的腦門,腦后留著一條或長或短的一條條鼠尾辮。
第934章 、“姥姥”
“豬子,可還記得你昏迷前發生了什么?”
“孩子剛醒,你問他這些作甚?”
“這洋道士看來還是有些本事哩……白龍觀里的道士、觀音巖上的和尚,白飯倒沒少吃老嫂子家的,讓做事的時候就不中用了。
還是這洋道士,念了幾句經,嘖——就把豬子叫醒了!”
“施主,你這么說話就不對了吧?
就算你家信大秦教,你也不能這么貶低俺們觀音巖啊——那洋道士念經以前,俺們幾個師兄弟還圍著那位小施主敲了好久的木魚哩……說不定正是俺們念的大悲咒起了效,那小施主才能醒過來!
是那洋道士碰巧遇上了——對了,人家白龍觀的道兄也是在周圍掛了好些符咒,覺察出來這地方不對,可能鬧詭,這功勞怎么也得有我們觀音巖、白龍觀的道兄一份!”
“……”
眼見得床上人漸漸醒轉,周圍人的神色都放松了許多,一時議論紛紛。
圍在床畔的幾個老者還只是低聲言語著,不時看床上的蘇午幾眼。
但在幾個老人身后,那幾個和尚、道士卻因為跟在黑袍子‘洋道士’身后的駝背中年人的三言兩語,當場爭執了起來,吵得不可開交。
正當場面亂作一團的時候,一直站在那拄拐老婦人身后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
他看了躺在床上的蘇午一眼,轉而向老婦人拱手躬身,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岳母……既然豬子已經蘇醒,那我們便先告辭了。
家里頭須有人照看著,本是離不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