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加的笑聲從后方遠遠地傳來。
“似我這般‘依止本尊’修行之法,并不需要他人傳授。
這般法門,從來都是無師自通呀,尊者……”
“山下有些與我一般駕馭了厲詭的人,他們與我皆是同僚?!碧K午定住腳步,面不改色地與丹加岔開了話題,“待會兒見到他們,你……”
他話未說完,丹加便出聲道:“屆時見到尊者的同僚,我自會與他們言明,我從前是尊者座下一侍僧,你我之間緣法,很久之前便定了的?!?
“……”蘇午看著丹加,嘆了口氣,“你如此與他們講說,他們焉能明白?
我在過往密藏域種種經歷,他們并不知曉?!?
丹加眨了眨眼:“這是尊者的秘密嗎?”
“算是罷?!碧K午點了點頭。
他進入重重時空的手段,現實中還無人知悉。
在他身邊最久的云霓裳或有些絲感覺,但亦絕不可能猜測到事情真相。
這種手段,他無法與云霓裳等眾解釋,亦可能引來諸多麻煩,是以一直隱藏了下來。
丹加低垂眉眼,思索了片刻,抬眼向蘇午說道:“那若隱去前事,我與尊者今時該是甚么關系?”
“你便稱自己是被一伙惡僧關押在大雪山寺的尋常女子,其余諸多,以后慢慢補充?!碧K午如是道。
“尋常女子,也能系縛詭母?”
“……”
“我只說自己與尊者從前便是舊識,今次在大雪山寺得以與尊者再遇。尊者覺得如何?”丹加抿嘴笑著,向蘇午問道。
蘇午眼神無奈地看著她:“都隨你罷。
只是以后不必稱我作‘尊者’,我名作蘇午,你以后也和他人一樣……”
“我人前稱尊者之名,人后還如此稱呼尊者?!钡ぜ拥馈?
“……也隨你?!?
“那幕嘉措法寺當時驟發洪水,引致周圍地域民眾盡被洪水卷走,尊者可知個中原因?”丹加向蘇午問道。
蘇午搖了搖頭。
“精蓮擬在那幕嘉措法寺遺跡之上引動一場大災禍,我提前作出反應,令‘卓瑪尊勝’以‘意’之放魂僧席卷那幕嘉措法寺遺跡周圍諸地,在眾多普通民眾思維里,集體制造出了這場大洪水,繼而將他們盡趕進了‘蓮花宮’內。
他們被封藏于蓮花宮中,處于非生非死的狀態。
待我放開蓮花宮以后,卓瑪尊勝就能帶著他們離開,他們也能恢復如初。”丹加如是說道。
蘇午聞言愣了愣神,才道:“那場大洪水,竟是‘卓瑪尊勝’以意之放魂僧席卷諸地的結果?”
想及當時一眾僧侶進入民眾失蹤的城鎮進行探查,卻發現城鎮電路、汽車、電器、建筑均沒有任何水泡痕跡的調查視頻,蘇午心下恍然。
‘意之放魂僧’被詭母孕育而出,亦是‘荒’這一層次的厲詭。
卓瑪尊勝天然就掌握著這個厲詭。
在數百年前的密藏域里,蘇午與‘意之放魂僧’只有過一次接觸,在那一次時空模擬里,意之放魂僧接走了原本會死在詭母手中的‘丹加’的尸體。
此后,蘇午主動競逐無想尊能寺佛子之位,反而把意圖競逐佛子位的丹加,以及另一貴族出身的小童子,均變成了自己的隨侍小僧。
丹加因此免于死在詭母手下,意之放魂僧亦未再出現過。
但是在蘇午登上大雪山后,遇著了卓瑪尊勝。
她在蘇午離開模擬時空后,反而與丹加聯起手來,建立了‘那幕嘉措法寺’——就連丹加系縛詭母的‘蓮花宮’,亦有她的一些功勞。
個中緣法,一飲一啄,說來也頗奇妙。
“我在山下放開蓮花宮,讓卓瑪帶著那些人從中脫離。
山下的城市現下已經空曠無人,只有一些尊者的同僚,他們看到此般情景,應當也不會過于驚訝?!钡ぜ颖谋奶馗谔K午身畔,不時說話道。
蘇午認真思考了一下丹加的提議,最終點了點頭:“可以。
可需要我做些甚么?”
丹加搖了搖頭。
一身現代人裝束、黑衣黑t的蘇午與一身僧袍裝束的丹加并行到了大雪山腳下。
在那橫過雪山腳下的公路邊,丹加手掐法印,抵在眉心——
一縷縷意能量從她眉心流轉而下,縈繞周身,在她腦后盤轉成一重重大日之輪,大日之輪層層嵌合之間,一道模糊虛影忽自輪中呈現——那虛影呈現的剎那,蘇午頓時心生莫名感觸!
虛影的五官面容立刻變得清晰起來!
——就是蘇午本人的模樣!
那道虛影-那本尊手掐與丹加一般無二的法印,寒冽陰冷的詭韻頓自重重大日輪中溢發了出來,四下景色、整片天地隨著詭韻縈繞,開始重疊變幻,在眨眼間化作了一座形如蓮瓣層層張開的蓮花宮殿!
一頭頭黑羊被一穿朱紅僧袍的窈窕身影驅趕著,脫離了那徐徐飄轉的蓮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