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先生!”
“好了啊!”
聽得兄弟們的驚叫,剩余人也俱忍不住,當場脫下鞋襪查看自己的腳掌。
曾經覆蓋于他們腳掌上,會因他們走動而龜裂,會隨著事件進展而不斷向上蔓延的那層黃泥殼,盡已消失不見了!
‘女媧土病’確已經從他們各自身上消失!
周博領著馬幫眾人向蘇午納頭便拜——蘇午一揮手便盡攔下了他們的動作:“你我已是朋友,朋友之間相互扶助,何須行此大禮?
若決意如此,便是不把我當作朋友了。”
蘇午既出此言,眾人自然不再堅持。
周博撓了撓頭,慚愧地道:“我們都是苦出身,也拿不出甚么好東西來酬謝朋友,只覺得自身最為珍貴的東西,便是這得之不易的一條性命,與刀槍拼殺里搏來的這點尊嚴了。
蘇先生莫要怪罪。”
“不會怪罪。”蘇午搖了搖頭,道,“你們曾經說過,此般‘觀音土病’是自川蜀某個地域傳出來的,你們經過彼地,便染上了此種病癥。
那你們經過那片地域之時,可曾親眼見過沾染此病而死之人?
他們死后真會變作泥胎?”
馬幫眾人聽言面面相覷。
周博猶豫著道:“此病極其兇險,我們誤入險地,片刻都不敢停留,也不會去主動接觸那些沾染此般怪病之后的將死之人。
只是那片地域里處處皆有傳言,此病進展至最后,人會化為泥胎而死,且我們身上癥狀皆如傳言所說一般,眾口鑠金……先生莫非覺得此中有甚么問題嗎?”
蘇午抬手看了看掌心的銀白劍痕。
轉而與周博說道:“我方才清除你們身上的病根之時,發現病根乃在寄托生靈性意的腦髓之上。病勢順著腦髓蔓延至于脊髓,進而遍流全身骨髓……
此般說法,你們或許不能明白。
簡單而言,即是此病自人性魂與身軀相連的某個‘節點’滋生,進而蔓延全身。
我為你等祛除病根之時,更發現那病氣從你等軀體之內驅除以后,覆蓋于你等體表,形成了各不相同的種種彩繪泥塑泥殼。
是以我覺得,若人沾染此般疾病,病勢進展到最后,或許不只是會化作黃泥胎。
而是轉為一尊尊泥塑神靈。
譬如‘王傳貞’所化的血觀音一般。”
“這……
終究是死。
變作泥塑神靈,和最終化為與自身一般模樣的黃泥胎,又有甚么區別?”常春忍不住道。
第896章 、送別
“于死者而言,二者自然沒有甚么不同。
但于活人而言,卻有種種不同意義。”蘇午眼神幽深。
他心里轉動的念頭,未有示于眾人。
——‘女媧牌坊’誘引王守節及其丈夫、隨行馬幫人員踏入牌坊之內,最終只有王守節轉換作了能顯化血觀音相的‘王傳貞’,且王傳貞就此性情轉變,與從前的‘王守節’判若兩人!
那么,若將‘王傳貞’看做是由‘女媧’重新捏造而來,女媧究竟是將王傳貞捏造成了人,還是欲將她捏造成為一尊神?!
女媧捏造‘王傳貞’所用的材料,莫非就是取自那些身染黃土怪病的人?!
未知存在的腦髓化為了‘西王母’,那么被女媧土病侵染的腦髓,是就此直接消失了,還是聚集在某個地方,成為另一種詭異存在?
亦或是被‘女媧’吞食?
蘇午心中生出地種種困惑,馬幫眾人亦無法解答。
眾人神色茫然地看著蘇午,根本不能理解蘇午話中之意。
周博則在擰眉思索片刻后,向蘇午說道:“若此般疑問對先生甚為重要,有利于先生徹底根絕籠罩于川蜀那片地域的‘觀音土病’的話,周某愿意再行前往那片地域,尋找東主的同時,亦會親自探看那些病勢進展至于終末的可憐人,最終會面臨怎樣結局。”
“不必如此。”蘇午搖了搖頭,他想及‘王傳貞’,對方陰魂不散,早晚有一日他與對方之間的恩怨須要了結,可以借由對方來探究‘女媧土病’的根源。
蘇午看著周博,又道:“你重回那片地域,多半還是會再次沾染此種病疾,我屆時卻無法救你。
而你之東主,今時極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我猜測,他可能變成了‘王傳貞’的一部分。
此般情形之下,你去那片地域尋他,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周博聞言愣了愣,旋而遲疑著道:“東主掌握有一顆金丹,那贈他金丹的仙人曾言,金丹有遇難成祥,逢兇化吉,化解諸般劫數之效用……”
“是,那金丹確實神妙。”蘇午點點頭,不等周博把話說完,便伸手進旁側陰影之中,從陰影里打撈出了一塊殘缺的泥皮。
那是他曾用之包裹自身,借用來穿越女媧牌坊之后的黃泥大河世界的一張泥皮。
此泥皮取自于王傳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