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燃燒。
蘇午轉(zhuǎn)回身去——
他身后,浮顯出最后一道神位。
那如白玉般的神位頂上,騰起赤白的光焰。
光焰流轉(zhuǎn)在神牌上,顯映出幾個(gè)璀璨的字跡‘陰喜脈中祖尊位’——這是蘇午自身的神位。
神位愈升愈高,從高處壓向那諸道黃泥大河的盡頭——那清澈無比,卻映照出諸斑斕色彩的湖池。
蘇午站在神位排成的長(zhǎng)階盡頭。
他的身形倒映在那湖池中,湖池里忽然升騰起了一團(tuán)火。
那金紅的火猶如天頂升起朝陽,那朝陽將光芒投映在鏡湖中,便將鏡湖化作了火海!
“便是這般人性,便是這般人性呀……
郎君,那火種雖然神妙,但只是一團(tuán)火種,如何能抵得住‘人種池’的覆淹呢?
你從彼走至此——
從黃泥海中走到這人種池之前,已經(jīng)耗盡了全力。
還是走下來吧……
走下來吧……
走進(jìn)這人種池里,讓女媧娘娘來捏造你,讓你也重獲新生……”
‘人種池’內(nèi)層層疊疊漣漪泛起,一張張各不相同的面孔皆從那層疊漣漪里飄蕩出了,她們擠滿了湖面,同時(shí)張口,嘴唇微動(dòng),盡皆發(fā)出王傳貞的聲音:“走下來吧,走下來吧……
留下來,留下來……”
蘇午凝視著那被無數(shù)面孔充塞的湖池,凝視每一道黃泥大河的去向,在目力極處,有無數(shù)人影掙扎著,被拉扯入了一道道黃泥河中。
他聽不清那些人影的倉皇呼喊,但能聽到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
站在逐漸沉陷的神位上,他張口出聲:“王傳貞,我如能從此地活著走出去,必然與你不死不休。”
他的話語聲很輕。
他的誓言極重!
那湖池中的無數(shù)面孔盡皆愣了一瞬。
一瞬以后,無數(shù)面孔紛紛隱在湖面下。
王傳貞的呢喃聲從那人種池里飄蕩出:“何必執(zhí)著,何必執(zhí)著呢……
你也總會(huì)意識(shí)到——你也總會(huì)意識(shí)到——人種池才是你最終歸宿,才是你最好歸宿呀……”
蘇午把心一橫!
‘陰喜脈中祖尊位’就要壓入湖中——舍下這道神位,舍下一身所有灶王神教薪火修為——
“這個(gè)。
用這個(gè)……阿弟。”這時(shí)候,倫珠用力拉扯著蘇午的衣角。
她取下身后的釣竿。
在那釣竿垂下的魚線上,勾連著一具無首佛母——毒巴仁的無首身軀!
“用這個(gè)。”
倫珠輕輕眨眼。
釣線上的毒巴仁無首身軀微微搖蕩。
那逐漸沉寂下去的‘人種池’,在此時(shí)忽然騰起了滔天巨浪,滾滾巨浪化作一條條五色斑斕的手臂,抓向倫珠魚竿釣線上的‘毒巴仁無首身軀’——
蘇午猛然間反應(yīng)了過來!
他周身長(zhǎng)出一條條漆黑手臂,捧起了一碗碗收魂米!
那一碗碗收魂米潑灑向釣線上的毒巴仁無首身軀,壓制毒巴仁無首身軀散發(fā)出的昏黃詭韻!
無數(shù)米粒鋪滿毒巴仁無首身軀周身,在它軀殼表面蒸熟。
昏黃的米殼覆蓋住了毒巴仁的身軀。
那些沾附在毒巴仁無首身軀上的米粒,加起來總共重量須有‘八兩三錢’——熊熊薪火在毒巴仁無首身軀包裹上一層米殼之時(shí),猛然間攀附在了那層米殼之上!
被米殼包裹著的毒巴仁無首身軀,遍身燃燒赤白二色薪火,猶如一尊顯發(fā)威能的神像!
燃火的神像壓下翻騰的人種池巨浪,沉入人種池中!
浪花不再翻騰。
人種池內(nèi)陷入短暫的寂靜!
蘇午拉著倫珠,步上那燃火的‘神像’,那神像成了二者腳下的階梯,在二者踩上這一級(jí)階梯的瞬間,倫珠拉起了手中的釣竿!
神像蒸騰出昏黃詭韻,昏黃詭韻又被其身上的米殼不斷吸取——攀附于米殼上的薪火燃燒得更加熊烈!
人種池四下,黃泥大河都沸騰了起來,齊齊覆淹向那燃火的神像——
漸漸沉陷入黃泥大河中的一道道神位,失卻黃泥大河的不斷拉扯,卻一道接一道地從泥河中拔升了出來!
神位層層疊疊地拔升出黃泥汪洋,抖落一身泥漿,又在蘇午身前次第接續(xù),連成通往更遠(yuǎn)處的階梯——
蘇午帶著倫珠在階梯上拔足狂奔,
一直走到了大河的盡頭!
那尊燃火的神像便也一路在階梯上跌跌撞撞!
第890章 、心旌
天盡頭處,化作血觀音像的王傳貞靜默而立,蘇午邁步奔過去,耳邊響起王傳貞的厲聲嘶吼:“你既然都來了,為什么不留下?
為什么不留下!”
轟??!
無數(shù)道神位在蘇午身后重疊!
蘇午化作一道燃火的身影,他搬起那尊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