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些笑容,“頭人們的牛羊都還沒賣呢!
說明唐人的商隊還沒趕到。
咱們快過去吧!”
說著話,旦增就首先往山崗下走。
蘇午拉著不言不語的倫珠,和拉姆跟在旦增身后,不緊不慢地說話道:“這個地方,你經(jīng)常來嗎?”
“我背著頭人的兒子經(jīng)過這里。
那些唐人和頭人交易農(nóng)具、茶葉、絲綢,還有好刀子。
我看到了好刀子!”旦增笑著道。
“你看了一遍,就記住了?”蘇午也笑了起來。
“嗯!”旦增對集市上那些美麗的絲綢、貴重的茶葉、珍稀的玉石并不多關注,從很早以前,他背著頭人的兒子經(jīng)過這個小集市開始,他的注意力就在那些銀閃閃、寒光逼人的好刀子上。
——有些時候,并非是身懷利刃,才生出殺心。
而是內(nèi)心早就有了刻骨的恨意與殺意,才會在抓住利刃以后,拔刀殺人。
旦增扭頭看到蘇午笑瞇瞇的,他撓了撓頭,憨厚面孔上的笑容也變得熱烈了一些:“那些唐人,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他們帶來很多很多東西,主要和領主們、佛爺們相互交易,但佛爺們、領主們也買不完他們的貨物,所以他們每過一個地方,都會停留。
我們這些人,就可以和他們交易。”
蘇午聞言點了點頭。
他將自身埋葬入‘毒巴仁’的巢穴之中,修煉‘魔身種道’至今,已經(jīng)過去了兩百余年。
強盛的大唐早已消失在歷史的塵煙里。
但‘唐’的痕跡無處不存。
譬如旦增這樣遠在密藏域的普通人,依舊稱漢人為唐人,稱漢人的國度為唐國。
“非是那些唐人帶來的東西很多,佛爺和貴族們買不完。
而是那些唐人一路走,一路停,一路賣貨的同時,也會一路補貨,所以他們的貨物就看起來永遠都賣不完。”蘇午向旦增解釋了幾句。
旦增聽不懂,只是道:“你沒見過的,他們?nèi)撕芏啵瑤淼呢浳镆埠芏唷?
沒有哪個頭人家里的牛羊,足夠買下他們所有的貨物!”
蘇午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一行四人匯入小集市里。
牛羊身上的草腥味、糞抽味、各種毛皮氈子發(fā)霉發(fā)臭的氣味裹挾成團,在這片集市上隨處散布著。
旦增選了個地方,帶著自己的家人坐下來。
他有些緊張,把妻女護在身后,像打盹兒的鵪鶉似地縮成一團。
——集市上的平民們多和旦增的坐姿類似。
那些大馬金刀坐在自家奴隸身上、隨身凳子上的人,都是擁有好幾頭牦牛、十幾只羊,甚至有幾匹馬的頭人。
這些頭人其實才是這個小集市的‘主角’。
旦增一雙眼睛到處亂瞟著,目光隨那些頭人們走動而移動。
每當頭人將目光看向他的時候,他就立刻低下頭去,作出一副木訥呆滯的模樣。
蘇午神色坦然,眺望遠處土路的盡頭。
他已經(jīng)改易了自身的形容,在其他人眼中,他也就是個不起眼的農(nóng)奴而已。
也唯有旦增一家人能目見他的真容。
“唐人的商隊來了。”某一刻,蘇午看著遠處蕩起塵煙的道路,忽然向旦增說道。
旦增連忙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朝道路盡頭看去。
——陣陣馬蹄聲傳進了集市上人們的耳朵里。
遠處道路盡頭的塵煙被風刮走,一支風塵仆仆的隊伍護持著一輛輛馬車,朝小集市走來。
‘唐人商隊’帶來的貨物雖也有數(shù)車,但卻不遠遠達不到旦增所說的、‘買不完的貨物’的程度。
百余人的商隊迎面走來。
打頭的漢子雄壯如鐵塔,穿一身漆皮甲,胯下的馬兒油光水滑,高大健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