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個人都還是豎起了耳朵,看著一個瘦瘦的老人站起身來。
那老人就是‘曲禮行者’。
像曲禮一樣的行者,在‘光山教’中,還有二十九個。
他們各有所長。
多吉認真聽著曲禮講述草藥的知識,他偶爾走神,也會注意到許多魔之門徒開始行動起來,將從尚恐氏莊園里搜集到的、如山一般的物資分成許多份,整齊擺在一塊空地上。
他們?yōu)榇蠹曳峙浜梦镔Y,也免于令眾多奴隸因物資分配不均而互相毆斗,造成流血與死傷。
曲禮講述過草藥學的知識,又有名為‘達娃’的女行者起身,為大家講解通過天上星辰、方向、太陽等方法來辨明方位的方法,她甚至讓所有奴隸都跟著她學習,畫出了一條路線圖。
“這是唐蕃道。
若你們不和我們?nèi)ツ巧綅徬拢闳ヌ妻溃刂@條道路,或許能去往唐國。
在吐蕃若無容身之地,去往唐國,說不定能謀得一條生路!”
那位女行者退回人群里。
又有其他的行者走上來,或為眾人分發(fā)兵器,簡單教授他們運用兵器的方法,或傳授眾人如何分辨有無敵軍追殺自己的方法……如此種種,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后,行者們將能簡略傳授給所有人的東西,終于都傳授完畢。
“我們?yōu)槟銈兠咳朔峙淞送瑯拥氖澄铩⑹乘Ⅺ}巴與兵器、衣服。
若你們以后也有了可以幫助他人的機會,愿你們能將今時分得的食水、兵器、衣服,也與我們一般分與他人。”加布光山藏并眾多魔之門徒都站起身來,向所有奴隸行‘光山禮’。
抱著食物包袱的奴隸們茫然了一陣,
開始有許許多多人起身,向那些魔之門徒回‘光山禮’。
人群里,響起了悲傷的號泣聲。
號泣聲越來越大。
數(shù)百個‘魔之門徒’結(jié)成隊伍,朝黑暗的遠方走去。
站在原地猶豫不決的許多奴隸們,此時忽然都邁開步子,跟上了那支隊伍。
人群越聚越多,連成長龍,蜿蜒向被星火燙穿的暗夜。
還是有人不斷從長龍般的隊伍里離散,七八人聚集成群,向著其他地域奔赴而去——多吉將毛毯疊好收進包袱里,背上大大的包袱,拉起自己的妻,目光轉(zhuǎn)而投向遠處深入黑暗里的那支隊伍:“我們也去‘那山崗下’。”
“好。”
烏金絳曲點頭回應。
……
多吉跟著光山教的人們長途跋涉,已經(jīng)走過了一個黑夜。
有奴隸不斷從隊伍里逃散;
有本身患有重病的人永遠倒在了去往‘那山崗下’的路上。
這支聚集起來足有千人的隊伍,隨著人們不斷失散,數(shù)量也逐漸減少,他們行至天剛擦亮的時候,千人的隊伍已經(jīng)嚴重縮水,只剩下了五六百余人。
人們行過一處荒涼的戈壁灘,羚羊群、野馬群奔跑著從他們身畔掠過。
加布光山藏令所有人停在荒山下的背陰之地,稍事休息。
“還要走多久?”
多吉看著加布光山藏走過來,給大家加油鼓勁,他忍不住向?qū)Ψ絾柕馈?
他的妻坐上了隊伍里的牛車——隊伍里為數(shù)不多的牛與馬,是留給那些老弱婦孺搭乘的,他的妻正好屬于老弱婦孺那一類。
妻子坐在牛車上,不用跟著多吉用雙腿丈量土地,他心神安定,其實并不焦慮于不能很快到達路程的終點,但看到加布光山藏的身影,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再走一個時辰。”加布光山藏的聲音永遠充滿力量。
他站在多吉身畔,側(cè)身指向遠方那片墨藍的山峰:“那山崗下,就在那里。
你也能感覺得到吧?
天完全亮起的時候,我們就能到達。”
多吉聞言點了點頭。
一如加布光山藏所言,他確實能感覺到——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逐漸接近‘那山崗下’,他已經(jīng)臨近了目標,即將抵達。
而加布光山藏的言語,讓他心神越發(fā)篤定。
多吉安下心來,吃掉了手里的糌粑。
隊伍重新啟程。
以被加布光山藏所指的那片墨綠山巒為中心,一支支衣衫襤褸的隊伍從黑夜里奔出來,朝那片墨綠山巒匯集而去。
在那重重墨綠山巒之中,一口有畝地一般大的巨池出現(xiàn)在山谷里。
巨池里墨綠水液翻騰不休,如蛇如龍的影子在水液下蜿蜒游動。
水面上,漂浮著一具具腐朽的尸體。
湖池四周,立著一根根木柱。
木柱上纏滿了人筋、人腸、人皮、種種殘缺不全的人尸。
自湖池上漂浮而起的水霧白氣縈繞如木柱尸林之內(nèi),消解去了此間所有的腐臭氣味,反而彌生出一種清新自然的味道。
此時,在那由巨尸壘砌成的湖池邊沿處。
一道高大身影摘下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