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一前一后地爬進了那便是光的圓洞。
來到了倒數第二層的囚牢。
此間囚牢的面積要比最末層囚牢寬敞許多。
四周仍是濃烈的腐臭氣味,地上堆積著厚厚的一層蛇蝎毒蟲之尸體,尸體堆里,倒著四具被鎖鏈勒死的獄卒尸體,而囚室內,各種刑具已經消失一空,那些整日被刑具折磨的囚徒也不見蹤影。
唯有囚牢頂上,插著一柄柄明晃晃的剪刀,一道道火把照應著如林的剪刀,剪刀散發出得到白光透過一個個小小的孔洞,投射到了最末層去。
那光是如此寒冷。
“人都走光哩……”兩個蒼老的囚徒坐在囚室里喘著氣。
年輕些的那個撿起一些死蝎子,拔去它的尾毒針,分給了同伴幾只,自己將幾只蝎子塞進口里大嚼了幾下,吞咽下肚。
吃掉蝎子后,他才后知后覺地道:“蝎時要來了啊!
上面又要放毒蟲下來了!”
“不怕咧。
這條命,現在每多活一刻,都是魔賜。”快死的囚徒搖了搖頭,吃光蝎子后,攀上繩梯,繼續往上攀爬。
兩人沿著繩梯層層向上。
看過了遍是長滿鐵釘的大樹的囚牢;
流淌水銀的毒室;
熱氣熏蒸的牢獄……
兩人一路走,一路停,一路攀行,終于爬到了爬出了最頂層——他二人已經不知道爬了多久,彼此皆可以肯定時間必然十分漫長,
但在這漫長的時間里,那些本會從繩梯所在的窟窿中撒下來的蛇蝎毒蟲,卻一次都未出現過。
“這幾天難道是沒有蝎時嗎?”
年輕些的囚犯有些疑惑地道了一句,旋即一拍腦袋,喜道:“一定是因為這幾天是遮生尸金剛的誕辰,所以上師們發了慈悲,沒有再往囚牢里倒蝎子了!”
“上次‘大黑天’誕辰的時候,
上師們往囚牢里倒進來的毒蛇數量是平時的三倍;
‘普巴金剛’降誕的時候,毒蜘蛛的數量是平時的五倍;
‘白玉度母’……”快死了的囚徒躺在最后一層的囚室中,看著繩梯墜下的圓形孔洞中,傾瀉而下的明燦燦天光,他勉力爬起身,囚牢兩側聳立的兩座遍布血泥污漬的磨盤,再度抓住繩梯,向上攀爬:“傻孩子,你還不明白嗎?
沒有毒蛇蝎子,不是上師發了慈悲,
是有人把毒蛇蝎子都打跑了啊。”
“是——又是魔?!”年輕些的囚犯如是道。
老囚徒攀著繩梯,爬進了孔洞上端的無邊光明里,年輕些的囚徒跟著爬了出來,仰頭就看到那團團白云,一碧如洗的長空。
此間沒有那般濃烈的腐臭氣息,只有青草與塵土的氣味。
年輕些的囚徒仰面躺在山頂的草地上,閉目享受著此時此刻,片刻之后,他聽到四周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連忙爬起身,睜開眼睛,看到這片山頂,這藍天白云、綠茵草地間,盡是一個個毛發聳立、遍身襤褸、骨瘦如柴的囚徒。
一個個囚徒接連成了長龍,從山頂上一直延續到了荒山腳下!
此時此刻,眾多的囚徒盡數站了起來。
朝向一個方向——
荒山腳下,跑在最前頭的囚徒振臂高呼:“我看到了魔的身影!
我看到了魔!”
“去追!”
“去追!”
“去追!”
漫山遍野間,盡是此般呼喊。
漫山遍野間,倒滿了看守此間的獄卒尸首。
囚徒們高喊著,抓著鎖鏈、鐐銬、‘鬼開口’、鐵錐、鋼釘、烙鐵、刀劍等種種兵器,朝第一個發出呼喊的人奔了過去!
老囚犯茫然地看著漫山遍野間的囚徒,又轉回頭看著躺在地上瞇著眼睛、快要死了的那個同伴。
“你……”他看著同伴,才說出一個字。
快死的同伴睜開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他,道:“快去追吧。
你莫非不想追么?”
“……想。”
“那就去。”
“你不想嗎?”
“我要死了——
等我死后,我的魂兒也會跟你一起去追的。
去吧。”
“那我走了!”年輕些的囚犯堅定道。
快死的同伴沒有回他。
對方躺倒在綠蔭草甸間,被微風輕撫著,已經死去。
年輕些的囚犯擦了擦眼睛,追上了囚犯的群體們。
倒在草甸里的死囚犯,
身軀化作了光塵,伴著浩風,飄散在囚犯群中。
……
滋啦!滋啦!滋啦!
蘇午沿著繩梯攀爬,爬過了有兩座血肉磨盤的囚室。
從頂上傾瀉下的無數毒蟲、蝎子、毒蛇等活物爬滿他的身體,他眉心意能量徐徐流轉,將諸般活物盡數煉成灰燼,厚厚的一層灰燼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