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那條手臂翻轉著,掌心正對著他——粗壯手臂的掌心里,長著一張暗紫色的嘴唇,上下唇開合間,一陣陣沒有情緒的言語就從暗紫色嘴唇里吐出:“天機更易,‘天時’已然推移至三個月后。
今日,不宜出行。
你須繼續(xù)蟄伏。”
“還要蟄伏?!”
張永生臉上憤怒之色一閃而過,又在下一刻完全平靜下來,他腦海里念頭閃動:“天機為何會出現(xiàn)更易?
此間分明沒有任何變數(shù)——‘那個人’業(yè)已離開了龍虎山周邊地區(qū)。
他妨礙不了我們,此時當是最佳時機才對!”
掌心里的暗紫色嘴唇沉寂了下去,沒有回答張永生的任何話題。
那條從他口中‘長’出的粗壯手臂,五指驟然張開,扼住了他的咽喉,竟將他原地拖起,一路拖到了床沿邊,強行讓他守在出租房中,不得脫離此間半分!
……
高鐵列車在中途站點徐徐停靠。
蘇午抬目往窗外看了一眼,便接過了云霓裳遞過來的手機,點開了屏幕中間的視頻播放按鈕。
視頻應該是有拍攝者固定了三腳架以后,在固定機位拍攝,此次視頻畫面倒是未有出現(xiàn)晃動、畫面模糊、對焦不準等各種問題。
畫面里,天穹湛藍。
遠山蒼灰,不見絲毫綠意,只有灰褐色的針狀植被、灌木一叢叢地生長在禿山各處。
灰藍色的公路猶如一條河流,靜靜地穿過這重重枯黃色的群山,遠處地平線上,呈現(xiàn)出諸多碉房建筑的輪廓。
近處,幾輛越野汽車、摩托車橫七豎八地停在公路上。
畫面外響起了幾個人的說話聲。
幾人俱是用本地語言進行交流,他們相互嬉笑著,夾雜在調侃、笑鬧言語中的線索委實不多。
“那些警務工作人員的速度太慢了——現(xiàn)在都還沒追上來!”
“我已經和他們通過電話,他們在帕扎河那一段,趕到這里用不了多久時間,再等他們半個小時吧……”
“羅布頓珠,聽說你很多女朋友……”
“滾!”
“哈哈哈……”
穿著暗紅僧袍的僧侶從越野車后閃出,一邊往鏡頭前走,一邊提著褲子,整理衣裳。
那黑黃臉僧侶對身后另一個年輕胖僧侶罵罵咧咧,胖僧侶則不以為意,三步并作兩步蹦到了他身后,一手攬住他的肩膀,一手隨便提了幾下褲子,用手在黑黃臉僧侶的僧袍上使勁蹭了幾下,引得黑黃臉僧侶臉色一變,怒罵對方是不是把尿蹭到了自己衣服上。
兩個僧侶嬉笑打鬧間,又有幾個僧侶整理著衣裳從視頻畫面外走了近來。
五官輪廓較深、黑發(fā)、濃眉黑瞳的年輕俊俏僧侶吐掉了嘴里的煙屁股,開口斥責了那兩個還摟抱在一起,正在廝打玩鬧的僧侶兩句。
兩僧侶聞聲停下動作,各自分開,向俊俏僧侶躬身行禮。
“再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快點來。
今天晚上我們把這里搜查完,晚上我還有事情!”俊俏僧侶看了一眼鏡頭,轉而向黑黃臉僧侶吩咐道。
黑黃臉僧侶臉上尤有憤懣之色,遍布雀斑、暗沉的雙頰上涌起大團紅暈,他憤怒地瞪了旁邊胖僧侶一眼,胖僧侶笑嘻嘻的,對他的怒視不屑一顧。
這僧侶轉過身去,從衣袋里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與還未趕至此地的警務工作人員溝通,他的普通話說得也不怎么標準,夾雜著一些蜀地口音,好在能讓電話那頭的人聽懂。
揚聲器里,對面那人也是以一口蜀地口音的普通話與黑黃臉僧侶溝通著。
二人以‘蜀地普通話’交流了幾句,索性直接以蜀語溝通。
其他幾個僧侶對電話里的溝通內容并不感興趣,皆聚集在俊俏僧侶周圍。
胖僧侶遞給了俊俏僧侶一支煙,嬉笑著問道:“丁嘉,你晚上有么事情?
帶上我,一起耍啊。”
“丁嘉要和他的女粉絲住酒店,
帶上你,做什么?”丁嘉旁邊的僧侶立刻笑哈哈地說道。
被稱作‘丁嘉’的俊俏僧侶對周圍幾人的言語不屑一顧,抬眼望向遠天碧空,面龐五官輪廓更顯深邃,在碧藍天空映照下,猶如一副油畫。
他只盯著遠天看了三四秒鐘,便轉頭對那還在用蜀語與電話對面的警務工作人員溝通的黑黃臉僧侶罵道:“你他媽的,好了沒有?!
說甚讓人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