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就恢復作桃樹的樣子。
蘇午在桃樹前半蹲了下來,手掌一翻,就拿出了幾張裁剪成衣裳模樣的黃符紙,那幾件紙做的、巴掌大的衣裳背面,以云芨文字書寫了蘇午的道名,以及他今下的根本符箓品階。
他捏著那幾件紙衣裳,心念一動,一簇火苗就從衣裳底下涌出來,金紅火焰在桃樹下倏忽轉作陰綠之色,頃刻間將幾件紙衣裳都吞噬包裹,
不多時,幾件紙衣裳就燃成了灰燼。
呼——
一陣陰風將灰燼都卷走了。
蘇午垂目看向桃樹根部的草叢里,看見其中擺著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
衣裳的樣式、形制,與他方才燒掉的幾件紙衣裳都一模一樣。
……
張父心中遍是愁緒,一晚上都沒怎么睡好。
總是忽然醒轉,又再沉沉睡去。
如此折騰到第二日一大早,老妻還在床上睡覺,他睜開眼睛卻再也睡不著,索性輕手輕腳地爬下了床,穿好衣裳出了房間。
——先在兒子的房間窗外站了站,
聽得兒子房間里細微的呼吸聲,張父面露出一抹笑容。
家里多了個人,感覺好似確實比以前不一樣。
心里都踏實了許多。
在兒子房間外停留了一陣兒,張父的心情變得好了許多,他抬眼看了看還昏蒙蒙的天色——此下天都還沒亮起,在黑暗里與人照面,都難辨認清楚對方的人臉。
天還是暗沉沉一片,不見光亮。
他低下頭,背著手離開了屋院,轉到了院墻外堂屋后頭。
來到左起第三棵桃樹前,張虎的心情就變得患得患失起來,當下這般生活,已是他多年來做夢都想過的日子了。
兒子回到了家中,妻子也在自己身邊,一家人和和美美。
假若桃樹底下,依舊沒有桃神送給兒子的衣裳,自己這場夢,豈不是終究要做到頭?
可若是自己今時不過來看一看,
又怎能確定那孩子是不是真就是自家的兒子?
張父一時思緒紛紛。
在原地站了良久,終于還是跪了下去,向那棵桃樹拜了拜。
他隨后直起腰,伸頭往桃樹底下的草叢里看去——正看到桃樹下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皆是嶄新的男性衣裳。
張父撿起那一疊衣裳,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氣。
一屁股坐在草叢里!
這時,他身后卻響起了妻子的聲音:“是咱們的孩子沒錯吧?
我就跟你說,他就是咱們的孩子。
我看他第一眼就確認了的。
你還不信!
這下總信了吧?”
聽到老妻的聲音,張父卻搖頭苦笑了幾聲,道:“你自己不也記掛著這件事,天不亮就跟過來了?明明自己本來也是心里直打鼓,這時候倒是神氣起來了。”
“我是跟過來看你要干什么!”
“行行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跟你吵嘴。”張父搖了搖頭,拿著那幾件新衣裳,從草叢里站起了身,笑著看向身后的張母。
張母從他手里接過那幾件衣裳,看著幾件衣裳的樣式,心思卻全不在幾件衣裳之上:“你現(xiàn)在也確定了——那就是咱們的孩子。
孩子說的事情,你準備怎么幫他啊?”
“這……”張父滿面皺紋頓時都浮顯了出來,“我找個時機,再與韓老太爺好好商量商量。
總還是有解決的法子……”
“你和韓老太爺商量?
他會聽你的?”張母皺眉看向張父,“你把這事告訴韓老太爺,咱家兒子就再別想出村了——村子外面,可是還有咱們的孫兒呢!”
“那、那你說該怎么辦?”張父猶豫著問道。
張母把衣裳抱在懷里,湊到丈夫跟前道:“出村的路,咱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走?
雖然咱們從來也沒往村子外面走過,但晚上摸黑,悄悄地把孩子送到村口那條路那邊,不就行了?
那邊也沒人把守。
——咱們村過得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別人也想不到,有人會放著這種神仙日子不過,偏要跑到村外頭去……”
“這樣不行吧?
韓老太爺以前是講過的,不能放任何一個外鄉(xiāng)人出村。
他們在外面亂說話,會給咱們桃源村召來災禍……”張父還是遲疑不決。
“你還把咱們兒子當成是甚么外鄉(xiāng)人?”張母把眼一瞪,“你到現(xiàn)在還防著咱們的孩子!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事情想了一天你都拿不定主意!
算了,也不必你來插手這件事了。
你只要別去外面給別人告密就行!”
“誒……妻啊,再商量商量,
再商量一下罷,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張父追在張母身后,跟著氣沖沖地張母回了屋院。
蘇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