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話音落下,
幾個師弟深以為然,都紛紛點(diǎn)頭,將目光投向了身形越發(fā)凝實(shí),已與真人一般無二的禿頂?shù)廊恕d頂?shù)廊说纳碥|已經(jīng)不再痙攣,‘他’立在山階中間,身形正好隔在‘茅山三友’與蘇午之間。
此時,‘他’背向‘茅山三友’,面朝蘇午,稽首行禮道:“謝過小道友搭手援助,常靜幀稽首了。”
一聽禿頂?shù)朗克裕州叺膸讉€道士頓時神色各異。
玄照縮了縮脖子;
玄玦老神在在,閉目不語;
玄清則在此時直接向白云先生‘常靜幀’的背影伸手道:“祖師,陽真乃是我等師侄,您稱他作道友多有不妥啊——”
“貧道今番交感祖師印記,恢復(fù)本我,實(shí)因小道友授下‘太上玄天真武無上將軍箓’之功。
此授箓之恩,不亞于師門傳度之恩。”常靜幀看也不看身后的茅山三友,只與蘇午言語,對茅山三友的話好似置若罔聞,但他隨后言語,卻又間接地回應(yīng)了玄清所言,“然而,小道友又為茅山巫門下‘陽’字輩弟子。
宗門規(guī)矩在先。
如此,貧道便不能執(zhí)師禮以對閣下,
只能稱閣下為道友,還請小道友莫要怪罪。”
“我拜在茅山巫門下,師門蒙難,救度師門,乃是應(yīng)有之義。
祖師不必掛懷。”蘇午亦向中祖稽首回禮,如是說道。
他眉心豎眼轉(zhuǎn)動,三顆瞳仁依舊處在聚合為一的狀態(tài)——即便如此,依舊窺察不出常靜幀當(dāng)下的真實(shí)狀態(tài)。
“只是拜在我茅山巫門下嗎?”禿頂?shù)廊顺lo幀看著蘇午,忽然笑了笑,“小道友閭山真武廟系符箓的修為,已是出類拔萃的宗師境界。
此般修行下去,在一脈開宗立派,被尊為‘祖師’也非難事。
尤其是——小道友之修行,并不止于真武廟系,這真武廟系與貧道從前感應(yīng)到的那座廟系,又有許多不同。
你還生有一只‘故始人教’的‘祭目’。
常靜幀自唐時修行,歷劫至今,如小道友這般自生有‘故始人教’之‘痕跡’的人,貧道只見過‘呂洞賓’一個而已。”
故始人教,祭目?
他說的是六天故鬼真瞳?!
蘇午眉心豎眼倏忽閉合!
從這只眼睛生出一直到如今,唯有中祖常靜幀一人看到了他眉心的這只眼睛,余者哪怕強(qiáng)如赤龍真人,亦未對蘇午眉心豎眼有任何察覺!
蘇午對中祖的實(shí)力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將之排在了僅在‘鑒真’之下!
中祖既然發(fā)現(xiàn)了他眉心豎眼,想來也能感應(yīng)到蘇午以那只‘祭目’對其進(jìn)行窺察。蘇午亦不忸怩,當(dāng)即又向中祖一稽首,道:“弟子暗中窺察祖師,實(shí)因不能確定祖師當(dāng)下狀態(tài),擔(dān)心此中有異,請祖師不要怪罪。”
“正常。”中祖摸了摸自己額頂,只摸到光禿禿一片。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的‘茅山三友’,說道:“貧道修行歲月里,半數(shù)以上的時間都在歷死劫,與我同輩的同門,今下都死盡了。
見過我的晚輩,也盡殞命。
再后來弟子只能從祖師祠堂、典籍之中了知我的過往。
當(dāng)下我以這副不符合你們心中想象的模樣出現(xiàn),再兼方才我顯出那般詭異怪誕之相,你們對貧道身份存有疑慮亦是正常。”
中祖目光看著玄照,玄照低眉順眼,縮著脖子,不敢與對方對視。
就聽中祖接著道:“你既看過我的畫像,還能記住我畫像模樣,想來是常去祖師祠堂的。
此下便在前引路,我們往祖師祠堂去一趟。
——祠堂上供奉有歷代祖師的命燈,祖師殞命,命燈依舊不滅。
然若祖師‘從死中得生機(jī)’甚或‘死中得火’,則盞中燈火必盛開如青蓮,此下便去祖師祠堂看看,貧道牌位前的那盞長明燈,是不是盛開出了一朵青蓮?”
“弟子遵命。”玄照臊眉耷眼地應(yīng)聲。
常靜幀走到了他身側(cè),與他并肩而行,乃道:“祖師畫像做不得真,畢竟祖師事跡在外,向道之人慕名而來,如見祖師真容乃是個禿頂?shù)朗浚厝淮笫?
是以畫師往往對祖師畫像多有美化。
你不必信那畫像上的人是我,我自四十歲以后便已開始脫發(fā)禿頂了。
修為越高,禿得越快。”
“……”玄字輩的幾個道人一齊沉默了。
良久后,玄照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是……弟子省得了。”
常靜幀又回頭看向蘇午,朝他招手。
蘇午加快了腳步,跟在這位紅袍道士身后。
隨在中祖身側(cè),他感應(yīng)對方所在方位,只感應(yīng)到‘空空一片’,明明對方存在于自己的視線中,但若蘇午閉上眼睛,便會覺得身旁空空如也,好似中祖并不存在。
此般狀態(tài),卻不知是中祖歷經(jīng)‘八生七死’后成就的修為,還是他當(dāng)下狀態(tài)異常,處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