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出身的子弟,都與咱們這園子里的女侍們來往頻繁。
想來,過不了多時,咱們這園子里又能添上不少喜事呢。”
‘源空’看了那曼聲細語向自己匯報的女冠一眼,女冠立刻將柔弱無骨的身軀貼上了他的臂膀,他微微側身,躲開了女冠貼過來的身子,毫不在意女冠幽怨的目光,正色走到了五通神塑像前。
在塑像前的供桌上,摘下一道甲馬符。
“那幾個金袍大師公,去了多久了?”
“得有四五個時辰了呢。”女冠回應道。
“四五個時辰,也能通知到一些法脈了。”‘源空’低語了一聲,轉而在甲馬符上書寫道,“你等去各法脈通傳過消息以后,引他們到院子里來與我匯合。
知會他們一句,我要在院子里款待他們。”
在一張張甲馬符上留下幾句話,寫下對應人的生辰八字以后,‘源空’就將甲馬符燒成了灰燼,他轉臉看向一旁躬身侍候的女冠,又道:“近些時日里,園子里都有哪些姑娘懷有身孕了?
今晚一并送到我的住處去。”
“是……”
……
赤紅桃木劍拖曳著雷光,從遠天飛回,穩(wěn)穩(wěn)當當地落入蘇午掌中。
他推倒了身前的山形壇,熄滅了一對紅燭。
轉身從此地離開。
西方天穹上的太陽已墜落到地平線以下,僅留些微余光在西面的天穹上稍稍發(fā)著亮,一層陰影將天威道觀諸個道院漸次覆蓋,某種讓人心生不安的感覺在陰暗中萌芽。
眾多道院都陷入了徹底的寂靜中。
白日里隨處可見的天威道壇弟子們,此下不知躲到了何處,蘇午沿路走來,未有看到一個天威道壇弟子的身影。
西邊的天光散盡了,
天威道觀也跟著陷入沉眠,
除了一座座供奉神靈的廟殿里有燭火長明以外,余處竟無有一盞燈火燃亮。
踏,踏,踏……
蘇午在這讓人不安的黑暗里閑庭信步般地走著,即便置身于濃郁的黑暗中,他亦不曾迷失方向。他的腳步聲在黑暗里傳出很遠,隨后,從眾多房屋建筑錯疊遮蔽住的很遠處,亦有腳步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了回來,就像是蘇午腳步聲的回響。
踏,踏,踏……
一道人影跟著那陣腳步聲從兩座大屋夾起的巷道里走了出來。
那道身影穿著唯有天威道壇里的師公們,才夠資格穿著的大紅道袍,搖搖晃晃地走出巷道,便漫無目的地在建筑間穿行,渾渾噩噩地朝蘇午接近而來。
踏踏踏!
在那個‘師公’之后,又有陣明顯急促了許多的腳步聲響起。
著青黑色道袍的身影從斜刺里奔了出來,她左手提著一盞燈籠,紙燈籠罩里,燈火劇烈搖晃,將她的影子都映照得忽然極其巨大,忽然又變得極小。
那個搖搖晃晃朝蘇午走近的‘師公’,轉回身,面向提著燈籠的身影。
在‘他’身后,立著一道瘦長的白色影子。
那道白色影子如一根竹竿一般,高有三四丈,它生著細長的人頭、細長的四肢,人頭上垂下漆黑的發(fā)絲,發(fā)絲在‘師公’臉上掃來掃去。
隨著‘師公’轉身朝向提著燈籠的女冠,
‘師公’身后的‘細竹竿’張開了雙臂,它細長慘白的手指,從冥冥中撈取了一些散碎的大道紋韻,在它掌中聚成兩根哭喪棒,
哭喪棒無聲無息地交叉掃向提燈籠的女冠——
女冠緊張地朝‘師公’身后看了一眼,卻并不是看‘他’身后的‘細竹竿’,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細竹竿’身后無聲無息走近的蘇午。
蘇午與女冠的眼神短暫交流,他停住腳步。
身形瘦弱、面色泛白的女冠擱下燈籠,掀開了左手的衣袖,一截雪白又瘦削的手臂上,頓生出一只只橫著的眼睛,遍是眼白的眼睛中央,聚縮起針孔大小的眼仁——
所有眼仁盡皆注視向‘師公’身后的‘細竹竿’!
空氣里彌漫起一陣紙張被點燃的焦糊味。
‘細竹竿’變成了一道紙人,在詭眼的注視下,被燒成灰燼,一股黑煙沖向天穹。
‘師公’倒伏在地。
他胸膛微微起伏,竟然還有呼吸,還是個活人!
女冠撿起地上的紙燈籠,捋下了袍袖,遮住自己的手臂,站在蘇午的對面,局促不安地看著蘇午,正想要說些什么。
蘇午收回了觀察地上師公的目光,同女冠說道:“又來了。”
“啊!”
女冠匆忙回身——
幾個一身青黑道袍的天威道壇弟子從陰暗角落里搖搖晃晃走出來,他們身后都跟著一道道‘細竹竿’,七八個天威弟子排成長隊搖頭晃腦地走向那個女冠,他們身后那一道道瘦長的白影就在倏忽間重合——‘細竹竿’瘦長的臉上忽然淌下滾滾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