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蘇午當(dāng)初為師弟師妹們留下的幾道‘乩神面具’，青苗是最快上手的。

觀此種種，蘇午同老道旁敲側(cè)擊，有意無意地請玄照老道幫忙揣摩降乩扶乩的要領(lǐng)，講說‘端公法’中的‘神癲脈’——與‘神靈’通感之理，

匯集了自身三度踏入‘天人交感’之境的心得，

蘇午重修了‘乩神面具’，

連同幾樣可以從模擬器里兌換進來的端公法器，都交給了青苗。

廟宇里燭火昏黃。

門外天光大亮。

他盤坐在床褥上，把自己新縫制的‘乩神面’，并一本寫有‘乩神法’的薄冊、幾樣端公法器，都推到了青苗面前：“此法遇到危急關(guān)頭不可不用，尋常時候不可多用。

重要的是從修法中尋找那一點神韻，那一縷靈光，

抓住那縷靈光，

《乩神法》就限制不了你，只能成為你用來解決萬難的工具。

抓不住那縷靈光，

就只能和端公、神癲一樣，

被詭牽著鼻子走。”

原本會在蘇午離開以后，纏綿病榻半個多月的李青苗，此時膚色白皙，鵝蛋臉上帶著淺淺紅暈。

她螓首輕點，細(xì)聲問道：“大師兄，如何才能確認(rèn)自己抓住了那一縷靈光、那一點神韻呢？”

“如果真正抓住了那縷靈光，

在那一刻，厲詭妖邪是侵染不了你的。

你會覺得自身在現(xiàn)實中，又好似不再現(xiàn)實中。

很可能會聽到許多莫名的聲音，

看到一座破碎的雕像。”蘇午將自身進入天人交感之境時的體驗傾囊相授。

進入天人交感境界后，

人會自覺遺忘在此境界中看到的種種，

神韻會依附在自身，不會因為自身的遺忘，便就此消失不見。

但蘇午旁觀了‘安綱’天人交感的情景，在其即將退轉(zhuǎn)天人交感之境時，詢問過對方看到了什么，由此印證諸多。

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經(jīng)驗，

比他編修的《乩神法》都更珍貴幾分。

“我記下了，師兄。”

青苗抬起頭，俏麗的臉孔上，一雙眼睛里光芒明亮。

她從自己身后抱過來一個笸籮筐，

把幾雙布鞋、兩雙黑布面的靴子用布包好了，遞給蘇午：“這些是我自己納的鞋底，縫的鞋子，師兄試一試可還穿得？

能穿的話，就帶在身上。

明天和道長遠(yuǎn)行的時候穿上吧，路上替換著穿，鞋子能少磨損許多哩……”

第531章 、啟程茅山巫

灶君廟外，周圍聚集過來幫著干活、壘砌灶莊的村民們在一口大鍋前排隊盛取菜粥窩頭，

柴禾燃燒的氣味卷裹著大鍋上浮起的蒸氣，在平崗上漂浮蕩漾。

老道士玄照靠坐在灶君廟前的石碑后，他把手中的菜粥放在一旁平整的石頭上，兩個饅頭捏在手里，另一只手中端了個小碟子，

小碟子內(nèi)盛著一點黃澄澄的香油，里面還有些鹽粒子。

拿手掰一塊黑黃的窩頭，往香油碟里輕輕一點，沾上香油和鹽巴，就送進嘴里咀嚼下咽。

玄照老道就著一小碟香油，吃下兩個窩頭，仍覺得意猶未盡，

他把已經(jīng)不剩多少油脂與鹽粒的碟子浸在菜粥里，拿兩根樹枝攪和了一下，就呼嚕呼嚕地喝起濃稠的菜粥來。

廟外平崗上人群熙熙攘攘，到處都是喧囂煙火氣。

廟內(nèi)，

陰喜脈灶班一眾弟子神色鄭重，站在大師兄身后，隨著蘇午雙手結(jié)‘心燈印’，同聲低誦：“薪火永續(xù)！”

蘇午仰起臉，凝望著師父的塑像一會兒。

周圍的師弟師妹們悄悄紅了眼圈。

李珠兒拉著秀秀，悶聲打破了這即將別離的沉默：“今天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五了，馬上就要過年了，不能和老道長商量商量，等過了年，破了五再出發(fā)去茅山巫嗎？”

蘇午看了李珠兒一眼，

又垂目去看她拉著的秀秀，溫聲回應(yīng)道：“之前本來答應(yīng)了老道長，只要解決了織錦山的事情后，我便要和他一同出發(fā)，如今已經(jīng)在家里呆了半個月了，

再繼續(xù)呆在這里，實在說不過去的。

他那邊的事情也很急。

我們也不能把別人的恩惠當(dāng)作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一番話講過，李珠兒沉默了下來。

蘇午朝秀秀招了招手，秀秀邁開步子跑過來，抱住了他垂下來的手臂，他揉了揉秀秀的腦海，轉(zhuǎn)而向眾師弟師妹們說道：“我走了之后，你們識字讀書也別拉下，每天的修行功課更不能荒廢——現(xiàn)在正值亂世，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安身立命的能力。

秀秀年紀(jì)還小，我不能長久地教導(dǎo)她，她能否成才，就看你們幾個師姐師兄的了。”

眾師弟師妹們紛紛點頭應(yīng)聲。

蘇午還欲再說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