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
有敲擊銅罄之聲不時傳出。
那道士領著蘇午二人進了‘萬法宗壇’大殿。
一步入大殿內,
蘇午就看到了三清尊神的塑像,
三清尊神之下,乃是四御塑像。
左右兩側各自奉祀‘五老’、‘三官’。
大殿中間,擺著一道長長的供桌。
供桌上排布著正一道歷代祖師的畫像,層級排列,猶如一片紙卷畫軸森林一般。
在一層層畫像之下,供桌臺面上,除卻兩側的金燈香燭、銅爐香火以外,
亦有種種法器在供桌上依次排列。
乃有:法印,拷詭杖,法劍,笏板,云鐺,幡,磬,拂塵等諸多法器。
此即‘萬法宗壇’。
在法壇一側,一位長發黑須,身穿紫色法衣,看起來甚為不凡的道士站立著,他看到蘇午帶著云霓裳走進正殿里來,方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開口道:“蘇先生,請在萬法宗壇前手書姓名、八字,我來替你焚香請表,稟報歷代祖師。”
蘇午點了點頭,走到近前去,
站在了法壇之后。
他抬眼一掃,看到諸多道教祖師、神靈的畫像。
這些畫像的藝術手法并不高超,就如此間的諸多泥胎塑像一樣,好似都是從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給人一種粗制濫造的感覺,
絕然沒有蘇午在密藏域法寺里看到的那些或泥塑、或銅鑄、或金鑄的神魔像那樣,對每一絲細節的刻畫都一絲不茍,簡直栩栩如生,讓人直面泥胎塑像,心神就立刻被其奪去,生出種種怖畏之念。
但是,
此下蘇午站在法壇前,
卻在恍惚間有一種‘大殿里的諸多神像、供桌上的眾多祖師、神靈畫像都睜開了眼睛,陰森森地看著自己的感覺’!
這種感覺只存在了一霎,就飛快消褪。
蘇午再抬眼看那些泥胎,
覺得它們仍是粗制濫造、好似一個模子倒出來的泥胎。
工匠們隨意給它們涂上彩繪,就送到了各處宮觀寺廟里。
他低下頭,拿起法壇上的朱筆,
在黃符上徐徐書寫自己的名姓、生辰八字。
同時,眉心意能量悄然溢散出來,覆蓋此間。
未曾發現絲毫異常。
——自從他與老神漢結識,從對方那里得知‘厲詭有時也不一定就會散發詭韻,亦會彌散出讓生出‘心眼’的人都感知不到的氣息,防不勝防’的這種經驗之談后,蘇午亦覺得自身依靠意能量探查周圍有無詭異的手段不保險起來。
但當下道門傳承大多斷絕,
玉竹觀住持魏素和是掌握了一門‘天眼’,
可他能修成‘天眼’,也是誤打誤撞,毫無經驗可以傳授給蘇午。
蘇午現下仍只有暫時運用意能量去仔細甄別環境,探查周圍有無詭異。
自身的意未有察覺出萬法宗壇此間有異常,
但蘇午亦不能就完全確定,此間沒有任何異常。
當下他處在道門法壇前,
也不好拿出端公脈的‘法卦’,進行一番占卦。
——‘假神癲’全卓經歷過江家那晚的事情后,徹底棄絕了靠著神癲身份騙錢的想法,便把自己祖傳下來的各種端公法器都賣給了蘇午。
蘇午出錢買下所有法器,
又與老神漢對半分了分。
他因此得到一對牛角法卦、一把師刀、一把師戟、令旗、銅香爐等物。
為酬謝蘇午的慷慨,老神漢送了蘇午一對甲馬,讓他遇到難事了,可以把事情寫在甲馬上燒了,老神漢會有感應,看看能不能幫解決一二。
……
“我會在此焚香請表。
待會兒蘇先生須要仔細觀察,看看這法壇上供奉的二百八十四道祖師像,有哪一道抖動了,
——哪一道抖動,蘇先生就可以把對應的那位祖師請到自己的法壇上去。”那位身披紫衣,看起來甚為不凡的護壇大法師走到蘇午身側,拿起了蘇午書寫過的那張黃符。
蘇午聞言點頭答應。
在玉竹觀時,他卻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儀范。
當時魏素和令他把所有的祖師畫像都請到了‘五雷法壇’里去,或許是玉竹觀沒有嗣漢天師府所有的傳承,魏素和只知傳度授箓就可召請法壇,并不知道還須要焚香請表,奏報列代祖師,得到準允后,
才能將祖師請到自己架設的法壇中來。
當然,
也有可能是嗣漢天師府并不相信蘇午真是一位得授真箓的神真,
但又礙于他宗事局民俗學者的身份,不敢拒絕他的要求,
是以用這種方法來糊弄蘇午,
屆時沒有畫像抖動的話,護壇大法師就可以有理由拒絕蘇午請召萬法宗壇在身的要求了。
蘇午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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