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已經習慣了號令別人,
如今被蘇午振聲呵斥,一時間自然接受不來,看向蘇午的目光很是不善。
然而,她們接觸到蘇午更冷清的目光,
忽然意識到,
自身在對方那里,并沒有甚么憑恃。
二人都慌亂起來。
平靈子默默解下腰側的鬼切,蓮步輕移,走到蘇午跟前,默不作聲地將‘鬼切’遞向蘇午。
晴子看著蘇午,眼睛里淚光閃爍,泫然欲泣。
蘇午張了張口,最終也未接下鬼切,而是向晴子道:“把大木叫過來吧,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他轉而看向平靈子,又道:“你也留在這里吃飯。
吃過飯后,
還需要你來協助我,幫助晴子小姐紋刻入墨圖。”
“是。”
二人都輕輕地應聲。
……
居室內暗香浮動。
屏風后兩排燈燭幽幽散發光亮,映照出兩個女子交疊的光影。
井上晴子跪坐在蒲團之上,
已經解開腰間的衣帶,露出白皙的背部,圓潤的雙肩。
平靈子跪坐在她的身后,
在平家小姐正前方的墻壁上,掛著一副圖卷,圖卷上繪畫著一道蜿蜒飛轉、周身彩羽斑斕的龍形圖案,在她跪坐的蒲團前,擺著一排瓶瓶罐罐。
其中有一個殺生石打造的小鐵壺,
內里裝滿了紋刻‘百想之龍入墨圖’所需的詭血。
屏風后,蘇午的聲音徐徐響起,緩慢而堅定:“此圖自頸部右側的‘天關’穴位起始,分毫不能出差錯,其后……”
他講解著紋刻入墨圖的要點,
平靈子用心地記憶著。
即便她自覺與晴子勢同水火,但內心坦蕩磊落,也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刁難對方。
尤其是——此時蘇午還在屏風后。
她不愿被屏風后的那人看低自己。
晴子默不作聲地記憶著蘇午講述的種種要點,即便她并非那個操刀給自己入墨的人,但記下這些要點,亦可勘驗平靈子落針的對錯。
入墨圖事關重大,
若紋刻不好,可能危及自身。
在這種事情上,晴子不得不防。
但又下意識覺得,平靈子應該不會用這種下作手段來對付對手——就像她當初也未依仗兵馬之利,圍殺平靈子一樣。
“平靈子。
你可以左側陰影里出現的白線穿針,為整副入墨圖先勾勒出輪廓,立住入墨圖的‘神韻’。”蘇午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來。
平靈子聞聲看向左側的地面,
但見地面上陰影蠕動間,
一根根白色絲線從陰影中浮顯了出來。
她伸手捏起一根白色絲線,立時感覺到其上縈繞著若有若無的詭韻,便以自身的厲詭力量壓制住那種淺淡的詭韻,將絲線纏繞在入墨刀之上。
這時,
蘇午接著道:“晴子,若在入墨過程中,感覺體力不支,甚為疲乏,記得服用我給你配制的藥湯。
平靈子若是疲累了,也可飲用藥湯。”
“好的,阿布。”晴子應聲。
平靈子默默點頭,看了一眼晴子側方托盤上一碗碗殷紅的藥湯。
陣陣藥香從那藥湯中散發出來。
她轉而看向晴子光滑而纖秀的后背,目光落在其修長白皙的脖頸上,語氣生硬地道:“坐正了,我要開始紋刻入墨圖了!”
“唔……你要輕一些哦,
要是劃傷了我,我會要求阿布換人的……”
“少啰嗦!
你再那么多話,我很難避免不會劃傷你。
要是傷到臉,留下傷疤的話,你可不要到處抱怨!”平靈子冷聲說話,手中的刻刀輕輕落在晴子脖頸右側的‘天關’穴上,那纏繞在刻刀上的白色絲線,隨之填入刻刀點出的傷口中。
冰冷詭韻侵入傷口,
晴子緊抿著嘴沒有出聲。
脖頸、耳朵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起來。
平靈子坐在她身后,一低頭,瞥見那抹白色裹胸里的淺淺勾勒,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但她稍一轉念,
忽然也面紅起來。
鬼匠縫線落入傷口之中,在皮膚上形成淺淺的白痕。
這痕跡越來越淡,最終與皮膚同色。
平靈子無法看到自己勾勒出的入墨圖輪廓,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刀。
屏風后,
蘇午接著發出提醒:“以我厲詭能力刺刻的入墨圖,平常時候會隱于體表之下,不動用便無法被查看到。
平靈子,
你若發覺晴子身上紋刻的入墨紋絡消褪,也不用擔憂。
用旁邊的殺生石鐵壺的詭血點在留有入墨紋絡的大概區域,就能看到那些紋路、輪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