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在源賴經面龐上停了停,卻又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沒有意義——兄長的眼眶都被冰錐刺穿了,又如何能死而瞑目呢?
源賴朝抽出隨身脅差,割斷衣袍的下擺,蓋在源賴經的臉孔上。
“安息吧,
兄長。
源氏的仇敵,都要為他們今日對源氏所做之事,一一付出代價!
我若不能復仇,我的子子孫孫,亦將發奮不息,百代復仇,殺盡敵人!”
源賴朝腦海里浮現那個高大魁偉的武士身影,
熊熊的怒火將他淹沒。
他走出殿門,來到酒吞童子曾停留的位置。
在那個位置,有一團混合著血肉、骨茬的破碎衣物。
那團灰黑夾雜血絲的物什,讓源賴朝心頭一涼。
自酒吞童子離開神殿以后,他內心就被濃重的不祥之感淹沒了,此下看到那團灰黑物什,源賴朝心頭更覺寒冷。
連胸膛里沸騰的怒火,都被這寒意凍結了!
難道——今天竟會成為我光源氏徹底淪亡之日嗎?!
源家的鬼武士,也要被酒吞童子吃光殺絕?!
源賴朝飛奔起來,穿過結冰的靜湖,穿過那片深林,沿著記憶中的路徑,爬上了源氏武士聚集的高崗——此間空無一人。
周圍沒有任何源氏人留下的標記與信號。
他在周圍尋找起來。
于那些還有詭韻殘留的枯林里、荒山中,他找到了一團團被破爛衣物包裹的血肉骨茬……
那是被酒吞童子咀嚼后吐出的——源氏武士!
尋遍周遭林木,
源賴朝找到了一百二十六團血肉骨茬。
正對應源氏剩下的十二鬼武士,一百一十三武士,以及‘土御門晴明’陰陽師。
土御門晴明的錦服狩衣,甚至未被酒吞童子完全嚼爛,
還能拼湊出完整的形狀。
在他的血肉骨茬里,
甚至遺留著幾枚式神令牌!
“啊——”
源賴朝的心都在滴血,仰天長嘯不已!
……
天穹猶如一塊血紅的美玉。
在血玉的中間,一輪猩紅圓月鑲嵌著,閃發出比鮮血更濃重的紅。
它不斷流淌出鮮血,
那些血液未有一滴落在下方。
全都被下方一襲血色袈裟的僧侶虛影承接,轉運到了別處天穹中,將天穹渲染得越發通紅。
“月之血一直隱藏于東流島的黑夜之中。
它本身則會誘使東流島的厲詭在夜間頻繁顯現殺人。
一旦它與‘月讀’的其他部分,譬如月夜侍壯士、月讀侍夜叉、月尊侍修羅融合,就能顯發出半個月讀的力量。”鑒真影子立在元興門門柱下,同蘇午做著最后的囑咐,“現下它已被我限制住了,半個月讀的力量無法散發出去。
但它此下積蓄力量的時間愈久,到力量爆發的時候,也就越是駭人。
如今半個月讀的力量爆發,小半個平安京是必然難逃災劫了。
我能囑咐你的、告知你的,盡已告知。
接下來的路,便只能由你自己走下去。
好在,穿過這座元興門,你至少可以不與其他京都人一般,面對半個月讀的力量。”
鑒真轉身看向身后開始緩慢散發一縷縷發絲的木質門樓。
蘇午點了點頭:“大師教誨,在下銘記于心。”
“當你齊聚九大礦脈之鑒真塑像時,結‘大光明印’,鑒真的另一道影子,亦將顯身指點你如何聚九大礦脈以鑄刀兵。
走吧。”鑒真雙手合十,向蘇午躬身行禮。
蘇午點頭回禮,帶著平靈子、安綱、井上家四武士等人,魚貫穿過了那座元興門。
穿過門戶,
他們的身影就消失無蹤。
鑒真影子再度盤坐在元興門下。
其張口誦念:“眾生無邊誓愿——殺!殺!殺!殺!殺!
煩惱無盡誓愿——斷!斷!斷!斷!斷!
法門無量誓愿——破!破!破!破!破!
佛道無上誓愿——滅!滅!滅!滅!滅!”
他誦念的每一句‘四弘誓愿’最后一字,皆被恐怖詭韻改變成了兇厲萬分的字眼!
那些充滿破敗、毀滅欲的聲音,層層疊疊地向外散發!
下一刻!
元興門完全化為發絲虬結的門戶,那些發絲纏繞于鑒真頭頂,鑒真直起身,那發絲演化的門戶也完全崩解,化為三千丈的黑發,覆淹了整座招提寺,根根發絲如鋼針般扎入頂上蒼穹——那血玉一般的蒼穹!
滴血的月亮之下,
另一道鑒真的影子雙手合十,以發四弘誓愿:“眾詭無邊誓愿殺!
詭韻無盡誓愿斷!
詭法無量誓愿破!
詭道無窮誓愿滅!”
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