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是想嘲諷蘇午是‘一介庶民’、‘窮酸得上不了臺面之輩’,一看到珍饈佳肴,就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只顧埋頭大吃。
然而,
餐桌上的食物,
對吃慣了現代各種精細菜肴的蘇午而言,實算不上是甚么珍饈。
他只是無聊,
所以吃著解悶罷了。
聽得那些源氏子的暗暗嘲諷之語,蘇午忽然笑出了聲。
那些源氏子弟一時驚異莫名,都將目光看向他,不知他在笑什么?
蘇午卻是在笑,他們口中所說的‘懷石料理’,在現實里豈不正是東流島所謂‘高級料理’的代表?這幫人想來也是想象不到,千余年以后,他們貴族的珍饈盛饌未有流傳下去,
反而是窮酸人的‘挨餓料理’,在千多年后成為了本島的高級料理代表。
源氏子們頻在暗中觀察蘇午,
目光多落在他腰間的幾柄刀上。
源賴朝曾向他們說過,那柄‘無上級太刀’的具體形狀、裝飾,當下他們從蘇午隨身佩刀之上,未有找到一柄與源賴朝描述相符的。
可知那柄刀不在這個‘井上家的家老’身上。
然而,
他們也絕想象不到,
蘇午隨身佩刀之中,正有一柄雖還未至‘無上級’,但已與‘無上’相差不遠的太刀,且這柄太刀處于蘇醒狀態中,威能遠強于未蘇醒的無上級!
“君即是那位隨源賴朝將軍運刀至京都的井上家家老?”
有位源氏子-源津貴向蘇午舉杯示意,開口詢問道。
他故作好奇之色,
很好地掩飾過了方才流露出的、對蘇午這般‘小貴族’、‘庶民’的輕蔑。
蘇午點了點頭:“不錯。”
井上家的家老神色平靜,面對源津貴的問詢,頗為坦然,反倒襯得挖空心思想嘲諷他的諸華服公子們,好似雞圈里一只只爭奇斗艷的公雞一般。
這份疏朗氣質,讓諸源氏子自慚形穢。
又暗下里妒忌不已。
更生出要戳穿蘇午這番‘高深莫測’之作態的心思。
源津貴繼續開口道:“井上閣下,能否將那柄無上級太刀予我們一觀?本是請托閣下送到吾家,今日既然送到,刀劍亦該物歸原主了!”
“正是!”
“該有此意!”
“確實如此!”
幾個源氏子都跟著附和。
源賴朝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也端著酒杯走過來,擔憂地看向如今源氏第三代的長子-源津貴,生怕對方說錯話。
源津貴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表示自己有分寸,才令源賴朝按下阻止對方的念頭。
“我將刀劍送到,乃是為了向赫赫大名的源氏討要封賞。
封賞不到位,
無上級太刀卻是萬萬不能給的。”
蘇午誠實地言語讓源津貴等人一口氣堵在胸口,登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他們情知那刀劍現被對方帶入了陰影世界里,自身亦強奪不得。
若在當場對對方惡聲逼迫,更會引起對方的警惕,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且,這是右大臣嚴令禁止的事情。
所以,眾源氏子悶聲不吭了好一陣子,
源津貴忽而開口,轉換了話題:“賴朝叔叔與閣下一同回到京都以后,便對閣下的劍術贊不絕口,對閣下的武藝推崇備至。
眼下既然有此契機,
閣下,不妨我們切磋一二劍術如何?
我師承‘天理流劍道’,師父是山前國有名的劍豪——”
“不打不打。”
蘇午連連搖頭拒絕,不待對方報過師承,就干脆地拒絕。
旁邊的源賴朝神色微動。
源津貴當殿與井上燭照切磋劍術,乃是自取其辱。
他這樣久經沙場的鬼武士都奈何不得對方,
一招就要被對方挫敗,性命皆在蘇午拿捏之中——像源津貴這般從未容納過厲詭,只在庭院里學過劍術的貴家公子,怎可能是井上燭照的對手?
哪怕對方不動用厲詭的力量,
甚至讓給源津貴一只手,源津貴也絕對比不過對方!
但是,那又如何?
如此重要的場合,源津貴與井上燭照切磋劍術,反而被對方重挫,當著諸源氏家臣的面,干脆利落地敗下陣來——這亦是對如今‘源賴剛’一脈源氏顏面的重挫!
對他源賴朝有利!
他樂見其成!
“閣下莫非是覺得我不配作為你的對手嗎?”源津貴目光冷了下來,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
他周圍的源氏子亦都臉色沉凝,
氣氛好似劍拔弩張了起來。
蘇午撿起餐盤里的一塊肉脯,塞進嘴里一邊咀嚼著,一邊點頭道:“閣下能有自知之明,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