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瓢潑血水肆意潑灑。
血水里的精致面孔被綻放灼灼紅蓮的太刀一分為二,
兩半面孔的嘴唇蠕動著,同時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在強烈詭韻攜裹下,各自飄向東西兩方的高天,眨眼間消失無蹤。
那驟然而落的血水里,一個個唯有蘇午能看到的虛幻死者意識形體飄忽而起,
和四周游動的詭韻一齊匯集在‘大紅蓮胎藏’中。
刀刃上,
第三朵蓮花漸有了合攏的跡象。
蘇午看著刀身上的紅蓮,微微揚眉。
紅蓮合攏需要的‘意識’、詭韻在漸次增長。
第一朵蓮花只吸收了‘禍’級厲詭的詭韻,加上安陸陰陽師的幾個式神,就完全合攏。
第二朵蓮花則在吸收了兇級厲詭‘石中女’的詭韻,加上大量‘死者意識’后,才完全合攏。
至于現在,
這第三朵蓮花,吸收了和第二朵蓮花等量的‘營養’,卻只是出現了合攏的跡象。
刃身上有七朵紅蓮,
第七朵蓮花會不會需要完整容納一只厲詭,才能完全合攏?
七朵紅蓮盡數合攏,
‘大紅蓮胎藏’又會生出什么變化?
這把‘極上級’的刀劍,與一般的‘極上級’刀劍有很大差別。
蘇午收刀歸鞘。
來勢洶洶的‘橋姬’被他一刀斬成兩半,各自飛散不知所蹤。
僅僅一夜之間,就變得雕敝破敗的井上家庭院正門前,血水肆意漫溢,濃郁的腥臭味開始沖擊在場幾人的鼻翼。
晴子看著蘇午又轉過身去,查看木匣前,橋姬遺留的那張人皮。
她強壓住心頭的恐懼,站在了阿布的身邊。
大木一家人緊緊跟在晴子身后。
井上家幸存的家仆們,在晴子分潤給他們一人一筆盤纏后,都各自散開,在屋院各處找地方躲藏了起來。此下無人告知他們橋姬已經離開此間,他們還未出來活動。
“晴子小姐。”
這時,蘇午轉回身,向晴子招呼一聲。
“啊……是!”晴子回過神,連忙點頭,眼睛看著蘇午,“怎么了?阿布君。”
“借你的佩劍用一下。”
他向晴子伸出手。
晴子想也不想,就將懷里緊緊抱著的殺生石打刀遞給了蘇午。
她好奇地看著蘇午,
對方明明有隨身刀劍可用,為什么還要借用自己的佩刀?
在晴子的注視下,蘇午抽出那柄上品的殺生石打刀,手持打刀,挑開了‘橋姬人皮’身上的衣物,以刀刃切開人皮上從脖頸至下腹的縫線,
挑開裂縫,
露出內里同樣寫滿詭異咒語的暗紅腔體。
蘇午仔細對照著人皮內壁的咒語,
確認這些咒語與石中女石殼內壁的咒語沒有太大差別。
細微的差別在于,石中女石殼內壁的咒語沒有橋姬人皮的咒語色澤這般鮮艷,以及,在橋姬人皮這篇咒語的尾端,還標記了一列黑色的繁體漢字。
‘半下函鬼……大島文彥。’
這一列使用普通墨水書寫的繁體漢字,在橋姬詭韻的時刻沖刷下,痕跡已經變得極淡。
若不是橋姬脫離了人皮的包裹,
這行漢字最終也會被沖刷干凈,消失無蹤。
包裹石中女的石殼內壁,在咒語的尾端,或許曾有同樣格式的‘署名’,只是石中女成為祭神的歷史較長,不似橋姬這般事在最近才成為漱石神社的祭神,
石殼內壁的署名,早在漫長的歲月里被沖刷消無了。
“半下函鬼……”蘇午念叨著那列墨字的前半段。
猜測這或許是某種職業。
就像‘陰陽師’、‘刀匠’一樣。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
‘詭’的‘食性’并不統一。
在密藏域的時候,蘇午就知道這一點——密藏域有繁雜的‘供物體系’,應對每一只厲詭需要的‘供物’都并非恒定。
‘供物’可以看作是厲詭的食物。
但到了東流島,
東流島的神社卻可以令石中女、橋姬這種完全不同的厲詭,
都以‘死者意識’為食。
這已經是一種‘創新’,盡管此種創新過于陰間。
而之所以兩個不同的厲詭,都能以‘死者意識’為食,其原因在于哪里?蘇午看過屬于兩只厲詭的皮囊后,內心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猜想。
——關竅或許就在于包裹兩個厲詭的皮殼。
是這層皮殼,讓它們的‘食性’統一,
皆以死者意識為食!
而想要制作出這樣的皮殼,
就需要‘半下函鬼’這樣的工匠出手。
蘇午將上品的殺生石打刀收入鞘中,還給了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