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
她口中念念有詞,
低聲念著一段祈求神明降下靈力的咒語,
‘石中女’、‘橋姬’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微微晃動。
但在蘇午的觀察下發現,它們并未與晴子的影子相融。
她握著的毛筆筆尖依舊滴落墨汁,
那墨汁暈染開來,
卻未勾畫出具體的墨跡走線,
只是一團暈染開的墨汁而已。
安陸松開手掌,
看著條案上那一團墨跡,無聲地笑了笑,道:“看來,晴子小姐應該是讀不出這所謂‘占卜圖’的結果了。”
晴子抿著嘴,
內心十分羞愧。
覺得自己在神社里從事‘占卜巫女’一職已經半年多,至今仍然無法獲得神靈的眷顧,能夠運用神靈之力占卜他人的未來——這種事情,實在太丟臉了!
她一時間有些失魂落魄。
安陸在這時輕輕道:“我本無意為難晴子小姐的,是晴子小姐自己戒心太多了。”
晴子抬眼看了看他,并未多說什么,起身走向了蘇午與大木。
“阿布,你要小心他!”與蘇午擦身而過的時候,她拉了拉對方的衣袖,低聲提醒。
貴族小姐的內心十分沮喪,
早知道安陸今天會出現在神社里,
她今天就不帶阿布和大木過來參觀了。
太掃興了!
——神社不止一處鳥居,四面皆可通行,晴子守著的入口,僅僅是神社四個入口之一而已,她并沒有辦法關注到其他幾個入口處的情況。
剛才大木第一個去占卜的時候,
晴子反而并不太擔心。
她心里清楚,大木對于安陸陰陽師來說,可利用的價值太少了。
先前她一度以為,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
但在聽到安陸剛才說的那句話以后,她改變了心意。
隱約覺得,安陸的目標或許在阿布身上。
晴子想到,
此前安陸老頭說阿布很適合做‘兵俑’。
兵俑,
不就是陰陽師可以養成的一種用以防護自身的式神嗎?
……
條案后,
安陸觀察著‘阿布’,
‘阿布’眼神澄澈,背后背著一個用布包裹著的長條形物什。
對方的身材罕見地高大,
即便跪坐在老頭對面,
其影子依舊遮蓋住了老陰陽師的影子。
“阿布,你背上背的是什么?”安陸已經記住了蘇午的名字,當下出聲問道。
蘇午回道:“今天鑄造的一把太刀。
匠師準運我拿來自用了。”
“太刀嗎?
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太刀,
今后苦練技藝,說不定真有機會成為一個強大的武士呢。”安陸隨口與蘇午說了兩句話,之后才攤開白紙,以毛筆蘸取墨汁,向蘇午問道,“你要占卜什么?”
“占卜我未來的事業!”
蘇午眼神平靜。
說完話,
他就伸手握住了毛筆的下端,
非常主動且自覺。
讓身后旁觀的晴子氣得牙癢癢,在腦海里已經無數次地臭罵阿布是個‘八嘎’。
“開始了。”
安陸看不到蘇午身后幾人的神色,他低低地說了一句,
隨口念動咒語。
一瞬間,
蘇午交織在這座大殿內的‘意之網’被觸動了,
石中女、橋姬、安陸陰陽師三者的影子一瞬間合一——
安陸雙眼灰白,面龐水腫,
握著毛筆的手不住顫抖,
一滴墨水聚集在筆尖,也不住地抖動著,抖動著,
任憑他的手如何劇烈抖動,
那滴墨汁就像是被磁鐵吸附的金屬一樣,盡管搖搖晃晃,卻根本沒有脫落的跡象!
這是怎么回事?
蘇午嘗試自己搖晃筆桿——
在他之前,
不論是大木,還是身為占卜巫女的晴子,都休想搖動那根被神靈操縱的毛筆,可他只是動念微微搖動,毛筆就真地被他搖動了!
一滴墨水濺落紙上,
還未顯出任何紋絡,
那墨水就好似一粒火星落在柴堆里,呼地一聲,把整張白紙都點燃起來!
安陸隨身的錦袋里傳出一聲凄厲地尖叫!
他的臉色、眼睛迅速恢復正常,震驚地看向對面的蘇午。
而站在陰影里,一直默不作聲,充當旁觀者的神官,此時猛地渾身顫抖起來,其發絲迅速斑白,中年人的臉龐上倏然遍布皺紋,皮膚松松垮垮,
腰背佝僂,
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