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隨后,
老陰陽師松開手,雙掌在面前拍擊三下,
結束了這祭神之禮。
他像是早就感應到了蘇午、晴子一行人來到神社,嚴肅地做完整套儀軌以后,轉過身來,蒼老的臉上戴著慈善的笑意,首先招呼晴子道:“晴子小姐?!?
晴子面露微笑,得體地回禮。
這少女曾在暗中告訴蘇午,安陸陰陽師并不是個好人。
對方年輕時有誘騙懷孕的村婦跳入井中,被其制作為式神的罪惡經歷。
但她當下面對安陸,卻絲毫看不出她對安陸的惡感。
蘇午、大木隨在晴子小姐之后,都向安陸陰陽師躬身行禮。
“噢!”安陸瞇眼看著晴子身后的兩人好一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伸手顫巍巍地指著蘇午,道,“我們前天見過的——你的身材很高大,
很適合作兵俑——錯了,是很適合做武士!”
兵勇?
蘇午意會錯了對方口中‘兵俑’二字的真實含義。
他未有在意對方所言,
內心其實已經對安陸保有警惕。
當下面上沒有表現,點頭笑著道:“謝謝大人的夸贊。”
“你們來到神社里,是為了祈求神明的祝福嗎?”安陸陰陽師笑呵呵的,表現出很樂意與晴子、蘇午這樣的年輕人交談的樣子。
他側著身子,讓開了通往供臺的路,
如此也讓蘇午得以看清供臺上的‘東西’。
在供臺里堆積的細沙、灰燼之上,有幾根還在徐徐燃燒的枝條——那是外面真榊樹的枝條,于蘇午眼里,這幾根翠綠的枝條變作了一個個殘缺而虛幻的人形,在火焰的舔舐下,化作縷縷綠煙,涌向上方的‘石中女’與‘橋姬’。
綠煙纏繞二者,
緩緩浸潤兩位神靈,被它們所吸收。
那些殘缺而虛幻的人形里,流轉著蘇午熟悉的氣息——意能量的氣息。
意能量與某些真實物質相互融合以后,就形成了那些殘缺而虛幻的人形,變成了可以被獻給神靈的供品。
看到這一幕,蘇午可以確定,神社外面的那些真榊樹,有著某種沾附‘意能量’的稟賦,
他先前看到的真榊樹樹葉枝條上纏繞的人類血肉、手腳,就是不知從何而來的許多人的‘意能量’、聚集在真榊樹樹葉枝條以后的外顯形態。
因為他的‘意’同樣強大,
是以能瞬間看到這種種的‘意能量聚合體’的外顯形態。
“阿布、大木他們還沒有到神社里面看過,
所以我帶他們在神社里面看看?!鼻缱踊卮鹬碴戧庩枎煹膯栐挘俗叩焦┡_前,依次學著安陸陰陽師方才的動作,祭拜了神靈。
供臺上的真榊樹枝已經燃燒殆盡,
旁邊守候的的神官并沒有托盤里的真榊樹枝交給蘇午二人點燃的意思。
顯然,
在神官的眼中,蘇午、大木是沒資格以‘真榊樹枝’為供品,來拜祭神明的。
老陰陽師站在神官身前,
笑呵呵地看著蘇午、大木的動作,
待到二人都在神前祭拜過,他出聲道:“既然是第一次來到神社里,想來還未在神社占卜過自己未來的命運、事業如何吧?
不如由我來做占卜者,
稍微為你們占卜一下未來命運如何?”
晴子小姐聞言搖了搖頭,笑容勉強地道:“我是這座神社里的占卜巫女,由我來給他們兩個人占卜就可以了。
安陸大人是陰陽寮里的正位陰陽師,
怎能勞煩您來為兩個家仆來做占卜之事呢?”
“神靈面前,一切生靈都是平等的。
我并不在意他們地位的低下?!卑碴戧庩枎煋u了搖頭,看了看晴子小姐,忽而笑道,“晴子小姐作為神社的占卜巫女,究竟讀明白了多少神靈的旨意,占卜準確過多少人的命運呢?”
他說著話,
目光轉向了身穿狩衣,頭戴折烏帽的神官。
神官看了晴子一眼,神色毫無變化地道:“晴子小姐成為巫女時間不久,還不能真正聆聽到神靈的旨意,至今沒有準確占卜出任何一個人的命運?!?
晴子被衣袖籠罩著的拳頭捏得緊緊的。
低著頭,
一時沒有出聲。
“巫女的修煉也是要循序漸進的。
從神靈身上獲得靈力,獲得眷顧,也有一個過程。
晴子小姐現下雖然還沒有過正確給人占卜命運的精力,但相信隨著她年歲的增加,自身積累的靈力也會節節攀升的,一時的成敗也說明不了甚么。”安陸陰陽師笑呵呵地打了圓場,
而后,
他話鋒一轉,接著道:“這次不妨由我來替你們三個人各自占卜一番,
晴子小姐,我們也可以借機會互相討論一下,提升占卜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