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織錦山厲詭’剝離出此間的龍脈山神正位。
但老道當下未有任何表示,
說明蘇午眼睛看見的,與真正的現實還有絕大出入。
“急急如律令!”
旁邊的老道忽然斷喝出聲——這一剎那,蘇午陡然覺得自身與雪詭、山川龍脈總樞的牽扯倏忽消失去了,充塞他視野的丑陋巨樹、鋪滿大地的雪詭詭韻都開始淡化去!
他無法再借助‘雪詭’觀察‘織錦山厲詭’的變化了,
老道已然切斷他與山川龍脈總樞的聯系!
充塞視野的畫面變得越來越淡,
越來越淡,
直至最后——畫面即將徹底淡去的那個瞬間,蘇午看到,那棵萎縮得只有數丈高的丑陋大樹忽然徹底崩解開來!
瓢潑血雨灑落雪詭詭韻封凍的大地,
血雨滴落之地,便將雪詭詭韻侵蝕成暗紅之色,
從那暗紅色的泥土中,
一株株狀似巨大靈芝的事物生長出來了,在大地上蔓延開來!
蘇午瞳孔一縮——視野里的種種圖景徹底消失無蹤,
他發現自己與老道肩并著肩,盤腿坐在供桌前。
供桌上的香爐仍在燃著香火,
此間有陰冷的氣息徐徐消散去。
蘇午驚魂未定,
尤在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織錦山厲詭’炸開之后,在大地之上長成的‘靈芝’象征著甚么?
心里的不祥預感始終揮之不去,蘇午索性運起慧劍,刷去內心種種負面情緒,平定了思緒,從法壇中站起身來,環顧四下,
看到灶班眾師弟師妹,
未看到師父的蹤影。
先前平息下去的不祥預感,此下又驟地升起來了。
蘇午向李珠兒問道:“珠兒,師父呢?師父去了何處?”
“師父去尋織錦山厲詭本體所在了——他說他知道厲詭本體在哪里,要找到那只厲詭,將它油炸關押了。”李珠兒回道。
織錦山厲詭與山川氣脈勾連已深,
一般的油炸詭手段,對它未必有用。
就連茅山巫教中長輩,似乎都無法將這只詭與山川龍脈徹底分離。
此種情況下,師父主動去尋織錦山厲詭,試圖將它關押?
師父未必不知輕重,
那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他難道真地有辦法關押織錦山厲詭?
蘇午腦海里思緒翻騰,面上始終沒有流露任何情緒。
他同灶班眾人開口道:“方才我與道長聯手應對織錦山厲詭,不知道咱們這邊發生了甚么事情?有清楚的么?簡短說一說。”
一邊說著話,蘇午一邊邁步走出了上清法壇。
李珠兒剛要開口回應,
青苗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我先前看得最清楚。
有些事情,珠兒你也沒有看到。
還是我來說吧。”
珠兒點了點頭。
蘇午將目光投向了青苗,
便聽青苗開口,將先前發生的種種事情,無有一絲遺漏,全然一五一十地講給了蘇午。
聽過她的話,蘇午沉默良久。
緩緩嘆了一口氣。
“師兄,師父他不會有甚么事情罷?當時我們極力阻止,但架不住他是師父,我們是弟子,不敢違逆他太多……”青苗見蘇午神色如此,內心更是緊張起來。
眾弟子心里都有不好的預感,
只是他們都不愿面對心中的那種感覺。
蘇午迎著眾師弟師妹的殷殷目光,
愣了愣神,
忽然道:“假若一個結果,對其他人而言并非好結果,但當事人覺得,如此已是最好結局,他樂于達成如此結局——那么我們是該阻撓他,
還是放開他?”
李珠兒臉色一黯。
狗剩、秀秀紅了眼圈。
青苗輕聲道:“我明白師兄的意思了。”
“師父心里挺苦的……”珠兒跟著微聲道。
“我們做弟子的,難道要看著師父去送死嗎?”狗剩語氣悶悶的。
蘇午開始從周圍的行李里挑揀東西,帶在身上,他聽到狗剩的話,頓了頓,道:“我們做弟子的,實不應該看師父去送死,不論師父自身是否愿意。
此事唯有盡人事,聽天命罷!”
“師兄,你……”看到蘇午的動作,李珠兒正要出聲詢問,
蘇午已經先開口道:“道長還在與織錦山那只厲詭斗法,珠兒,你便領著大家留在這里,看顧道長,免得有其他厲詭侵擾他。
我去找師父,
看看能不能幫師父一把。”
在陰喜脈灶班子里,蘇午這個大師兄的權威甚至比師父更重一些,
他做出的決定,灶班眾人更反對不得。
“大師兄,那你須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