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還是那副老糊涂的樣子,看著四人道:“若不肯去,那你們就先試試我這木劍能不能殺人?
老道也,也殺過好些個作奸犯科的馬腳哩……”
說到后面,他的神色又迷茫起來,
然而那半截桃木劍上駭人的詭韻,以及他嘴里說出來的話,
卻讓人根本不敢將他當(dāng)作個老糊涂來對待!
四個馬腳煞白著臉,都不說話。
老道士拍了拍腦袋,
看看身后,
原本升起一丈多高的燒魂火,此時被一層粘稠黑液絞纏著,已經(jīng)熄滅了小半,
過不了半個時辰,
四周的燒魂火將完全熄滅,
詭差靜靜站在門后,
像是一截木樁。
兩次嘗試失敗后,
它便停下了腳步,始終沒有第三次朝前邁步。
但它第三次朝前邁步時,前路必定沒有阻礙——非只是燒魂火被粘稠黑液壓滅的原因,更因為,老道隱約想起了,門口這位‘詭差’在古籍記載里就有此種特性。
“你們四個不要這副樣子啊,
老道讓你們?nèi)ミ^陰,
肯定有法子保你們的命,
不會叫你們白白去送死哩。”老道回過頭來,拍了拍其中一個馬腳的肩膀,差點沒把對方嚇得跪倒在地。
四個馬腳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都不住地點頭,
再不敢多話。
老道站在香壇前,
香壇上還擺放著幾樣法器,
即一只牛角號角;
一枚‘雷霆都司’的大印;
一只鈴鐺。
他將雷霆都司大印交給蘇午,
把號角與鈴鐺分給了兩個馬腳,
而后撿起香壇上剩余的三個面具,
三個面具一為慈眉善目的老者;
一為赤面獠牙的兇神;
一為骷髏面具。
淺淡的香火味從那三張面具之上散發(fā)了出來,蘇午鼻翼微動,他面上的細微動作被老道看在眼里,
老道將三張面具疊起,
轉(zhuǎn)而對蘇午道:“你小子身上好似有一種能耐,可以溝通不同的神靈哩?”
蘇午聞言反應(yīng)過來,
知道老道說的是人皮紙的戲仿能力。
他點了點頭,未置可否。
“這三張儺神面孔就交給你,
你看看能不能喚動它們?”老道說著話,將三張面具交給了蘇午,
蘇午一伸手接過那三張‘儺神面孔’,面上的臉譜就倏忽褪脫下來,貼在他的胸口處,隱約散發(fā)出一陣陣?yán)湟狻?
他心生莫名預(yù)感,
將三張儺神面孔貼近胸口,
面孔在他衣衫上徐徐融化,消失不見。
跟著,他臉上就浮現(xiàn)出一張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孔,老者面孔一閃而過,又變作慘白骷髏面具,倏忽又化作赤面獠牙的兇神,
就好似變臉一般!
四個馬腳見到此般情形,都有些發(fā)呆。
每個端公皆有壇神傳承,
這些‘壇神’多是初代端公們在一次偶染重疾,或是家破人亡之后,在睡夢中,在瀕死體驗里交感得來。
他們因為一場災(zāi)禍,
得以運用壇神的力量。
此后,
乃設(shè)置香壇,將此神持續(xù)奉養(yǎng)在香壇之中,因而此神得名‘壇神’。
端公們以自己初遇壇神的那一年,為壇神定下生肖,
便以此種生肖為牲祭,不斷供養(yǎng)壇神。
通常而言,一個端公只能運用自己香壇里供養(yǎng)的壇神,
哪怕得到儺神面孔,
其亦休想驅(qū)使得到那尊壇神。
可現(xiàn)下馬腳們看到的蘇午,只在瞬息之間,就已經(jīng)可以驅(qū)使王端公這一脈代代相傳的三尊壇神了!
這種情形委實打破了他們的認(rèn)知!
蘇午對自身的情況感應(yīng)更加清晰,
這些儺神面孔一戴在臉上,就有極其濃烈的香火氣往鼻孔里鉆,
吸入那些香火氣,就讓自身有種熏熏然的感覺,
好似身軀沒有了重量,可以隨時乘風(fēng)而起,
當(dāng)前的世界都在自己眼前解離,
一些平常狀態(tài)下看不到的溝溝坎坎,幽壑曲徑,都在此刻模模糊糊地呈現(xiàn)于自己眼中,
自身好似一步就能跨入那些幽壑之中,
但邁出步子,就發(fā)現(xiàn)那些幽壑距離自身更加遙遠。
同時,
每當(dāng)自身運用起相應(yīng)的儺神面孔時,總會有一道模糊不清的形影在一些色澤斑斕的氣流交織間呈現(xiàn),
三張儺神面孔,
對應(yīng)三道不同的形影!
蘇午懷疑,
那些形影可能是某些恐怖厲詭的影子,那樣僅憑影子就能將自己‘印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