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山領(lǐng)著眾弟子去了靈堂，

蘇午尋了個角落，倏忽潛入陰影中。

等他再顯出身形，

與灶班子一眾人接頭的時候，

已經(jīng)為眾人一身帶了身綢緞衣裳。

“你這手段好用！

待會兒咱們走的時候，你把崔家的財貨都搬空了，

分于四鄰八鄉(xiāng)的村民！”李岳山一邊在弟子的協(xié)助下，穿好一身員外服，一邊對蘇午說道。

第303章 、喪事

陰喜脈灶班子一眾人換好衣裳，自去了靈堂里上香。

靈堂一般都會設(shè)在自家宅院前的空地或是大路邊上，

蓋因此下的人們認(rèn)為，

人死以后，魂靈飄出體外，已經(jīng)不會在家中徘徊，而是去了外界。

將靈堂設(shè)在屋外，

亦是為了請死者的魂靈歸來。

靈堂里，

供桌上立著一張死者的排位。

表皮在滾水里汆燙過一遍的方肉、生米、生雞供在排位前。

香爐里線香浮動青煙。

蘇午一行人步入其中，一身素服的婢女便柔聲引一行人到排位前，依次上過香，

守在靈堂外的小廝點(diǎn)頭哈腰地又請一行人邁過正門，

眾人未給喪儀，

他卻也連個屁都不敢放。

與對待崔地主本家人的態(tài)度，可謂是大相徑庭！

“只是換了一身衣裳，

怎么在他們眼里，我們就好似換了個人一般？”大彘沒忍住心中的困惑，輕聲向拉著自己手的娘親詢問道。

想娣訥訥片刻，

亦想不明白此中關(guān)鍵，

不知該如何回答兒子的問題。

走在她前頭的蘇午稍稍停步，扭頭看了大彘一眼，道：“他們?nèi)绾慰慈耍c你沒有關(guān)系。你只需記得，以后千萬莫要憑別人穿了甚么衣裳，就對別人大獻(xiàn)殷勤，或是低看了別人，

否則必然要吃好大虧的。”

“嗯！

我省得！”

大彘用力點(diǎn)頭，捂嘴偷笑道：“崔大伯的家丁叫我們混進(jìn)來，因?yàn)樗豢匆律眩运麄兗乙蕴澚ā医裉煲欢ㄒ院芏嗳猓?

把給出去的錢賺回來！”

大彘斗志滿滿。

蘇午搖頭不語。

——孩子還以為他們?nèi)绱苏垓v，大費(fèi)周章地來此，

真是為了吃一頓好席面的……

就連想娣當(dāng)下或許亦是此般想法。

不過，蘇午也不會故意在他們跟前多說什么，以免嚇得二人連一頓好飯都吃不安生，

他只是囑咐二人道：“走快些罷。”

未有再言其他，領(lǐng)著人跟上了前面走得大搖大擺，虎虎生風(fēng)的胖老者。

走入正門，步入正堂。

披麻戴孝正與其他尊客攀談的崔大善人，一見又有貴客臨門，忙與湊在一堆說話的幾位客人道一聲：“各位稍待。”

接著便轉(zhuǎn)向了李岳山這邊，

“公能親自過來，參與鄙人娘親的喪儀，實(shí)在讓鄙人銘感五內(nèi)，銘感五內(nèi)啊！”身形矮胖，滿臉雀斑的崔大仁崔地主躬身向李岳山行禮，

李岳山也點(diǎn)頭回禮，道：“想令慈那么仁善的一位老人家，怎么說走就走了呢？真讓人惋惜不已啊！”

崔大仁聞言拉住了李岳山的手，

眼眶微紅，嘴唇微顫道：“公莫非見過家慈？”

“見過幾面，見過幾面。

崔大善人，

節(jié)哀啊，節(jié)哀。”李岳山拍著崔大仁拉著自己的手掌，溫聲開口。

他哪里與崔地主的親娘見過面？

當(dāng)下當(dāng)著對方的兒子撒謊，也是面不改色。

畢竟，

死者不能復(fù)生。

也不怕對方老母從棺材里蹦出來和自己當(dāng)面對峙。

“鄙人真是——”崔大仁滿臉感動之色，眼淚都要從眼眶里淌出來，他目光越過李岳山，見到其身后神色淡淡的少年人，

以及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再后面的一對母子……

怎么那婦人身上穿著的衣衫，極像是自己那個小妾的一件綢緞衣裳？

崔大仁內(nèi)心方起疑心，那邊又來了新客人。

他只好松開拉著李岳山的手，口中道：“幾位稍待，稍待，李狗，給客人看座！”

被崔大仁喚作‘李狗’的家丁匆忙跑來，

看到李岳山一行人時，

其頓時瞪圓了眼睛！

這家丁就是先前捱過灶班子一通棍棒的打手之一！

好在崔大仁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與新客人攀談了，當(dāng)面與對方第一句仍是：“公能親自過來，鄙人銘感五內(nèi)……”

大善人發(fā)家也沒有幾年，

從小不曾讀過甚么書，

此下想來也是臨時背了一套文縐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