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方總算收留她,
卻讓她大松了一口氣,連忙跟上了蘇午二人,口中道:“明日便去拿錢么?那伙賊寇占了十里河,明日卻不一定就會撤走……
就算有人給官府通風(fēng)報信,
官兵來到,
也得到七八日后了。”
七八日后,
黑風(fēng)寨賊寇早就吃干抹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正是要選在明日過去,
——你若是不覺得累的話,
待我回去和師父復(fù)了命,手邊無事的話,咱們午后就可以轉(zhuǎn)去你那村子看一看。”蘇午道。
崔玉蘭微微抬首,
看著蘇午的眉眼,
又想及對方昨夜里展現(xiàn)出那般神鬼莫測的手段,
亦知對方有本領(lǐng)在身,
其提議并非是與自己玩笑。
她認(rèn)真地想了想:“若壯士手邊無事,下午小女子便可以帶你去十里河!”
“這樣最好!”蘇午笑了笑。
——
太陽漸漸升起,
東方天空亮起魚肚白。
胖老者靠坐在一把竹椅上,迷瞪到了這個時候。
太陽區(qū)別于灶火的溫暖光芒透過竹林疏影,灑在他的身上,
他扭動著粗短的脖頸,
睜開了眼睛,
看著東天上升起的太陽。
一副鬼迷日眼的樣子。
“都這個時間了,
也快該回來了。”李岳山念叨了一句,清了清喉嚨里積蓄的痰液,起身去水桶里舀水洗臉,把樹枝嚼成絲狀,刷了刷牙,
昨夜里還有幾大捆柴禾沒有用完,
堆在灶邊。
李岳山檢查了自己的各項物品——畢竟是個貧苦村落,便是有村民不顧大局,跑來他這里偷些米糧回去吃,那也是正常現(xiàn)象。
不過,
這里的里長確實不錯,
將村民們約束得很好。
至今李岳山都還沒遇到過過來偷東西的人。
賊偷偷去一些糧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主要是擔(dān)憂那些人什么也不懂,把收魂米偷回家去煮了吃了——那米可不僅能收詭,收人命也是極好用的!
“若是能立起一座灶莊就好了……”
李岳山喃喃自語。
從前他們‘陰喜’這一脈就立起過灶莊,
弟子們聚居在一個灶莊里,也常容留南來北往,無處落腳的百姓,
可惜事物由盛轉(zhuǎn)衰乃是常理,
陰喜一脈也逃不過這種規(guī)律,
終究因為幾次都立不起灶,漸為其他灶王神脈取代,傳承日漸凋零。
以至于到了李岳山的師父師娘這一輩,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往來奔走諸地,也在漂泊中客死他鄉(xiāng)。
檢查過各種東西,都沒有遺漏,
李岳山轉(zhuǎn)去柴灶旁,
開始往灶眼里填入柴禾,
燒了一大鍋水,
把昨天那只野雞拎出來,
到熱鍋里洗了個澡,
如此就能輕易扒下它的羽毛,
拔毛去臟后,
他就把雞燉進(jìn)了鍋里,
丟一些自己收集炮制的香料去腥,
灶火舔舐著漆黑的鍋底,
柴鍋里咕嘟嘟冒出氣泡,
一些浮沫隨著氣泡滾動,漸漸聚集了起來。
李岳山拎起鍋勺,
把浮沫一一撇去。
蓋上鍋蓋,
小火燉煮。
灶眼里的火焰徐徐燃燒著,
木柴被火焰包裹,發(fā)出‘畢剝,畢剝’的響聲。
胖老者坐在柴灶前,
抽了一袋煙的功夫,就看到東邊道路上,蘇午領(lǐng)著狗剩,還有一個穿紅衣服的高挑女子大步奔了過來。
紅衣裳的姑娘?
李岳山挑了挑眉,站起身來,
他還未及問話,
蘇午晃了晃手里的食籃,
笑著道:“師父,已經(jīng)成了,那只詭,被關(guān)押在了收魂米里!”
“成了?!”
李岳山本以為還要再送一趟米,
才能將譚家村那只詭用收魂米封起來,
沒想到這個徒弟的手竟如此準(zhǔn),一次就掂量中了那只詭的命格重量,今天就將它帶了回來!
“讓老漢看看!”
他拿下蘇午肩上的食籃。
掀開食籃,就看到一碗用來供奉‘詭戲班’的收魂米,并未被動,
而另一碗收魂米,
已經(jīng)完全被‘蒸熟’,
甚至發(fā)出了強(qiáng)烈的餿臭味道!
李岳山用布托著這碗收魂米,看著那些泛黃的污穢米粒——即使他的手掌與瓷碗間隔了一塊厚布,仍然感覺到瓷碗透發(fā)出來的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