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自己袍子下的腿,抬眼看著蘇午笑道:“你問了這么多批命相關的事宜,難道是想做個批命僧侶不成?
我方才聽人說了,你師父是戒律僧侶,地位崇高。
日后東院長老圓寂,他是第一順位繼承戒律院長老之位的大僧侶。
跟著他,精熟戒律,日后便可以繼承他的衣缽。
還是不要想甚么批命的事情了?!?
“難道做了批命僧侶,就不能做戒律僧侶了嗎?
除了批命、戒律僧侶以外,本寺還有什么職司?”眼見這位老僧頗有談性,外面又沒有新的僧人需要批命,蘇午抓住這個機會,連連拋出自己的疑問。
“身兼數職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人這一生,多不過五十載,哪有那么多的精力,鉆研不同的東西?”老僧說道,“尤其是系縛了厲詭以后,壽命多則剩十余年,少則只二三年。
這般短的壽命,就更忙不過來其他事情了。
此種時候,什么都想研究的結果,便是什么都不能研究透徹,最終落個浪費光陰,蹉跎一生的結局。
至于本寺還有什么職司……
天奇,你待會兒領他去經綸院,給他選兩部相關書籍來看吧?!?
老僧看向了旁邊等得有點不耐煩的黃袍僧。
黃袍僧躬身應了聲‘是’,隨后向蘇午說道:“天海師弟,請隨我來吧,我還要為你安排僧舍,接下來還有別的事情須做?!?
“好。”
蘇午不再多言,跟著黃袍僧‘天奇’出了小間。
繞過那尊提著四樣詭異物件的鳥首神像,他輕聲向‘天奇’問道:“天奇師弟,敢問佛堂內供奉的這尊佛陀尊號?
祂手上提著的那些東西,怎地如此……神異?”
“這并非佛陀、菩薩?!碧炱嬖尞惖乜戳颂K午一眼,沒想到這人會沒常識到這種地步。
便是密藏域的一個普通農奴,在如今法寺遍地,佛法弘揚的情況下,也沒道理不了解這種常識。
“佛堂內供奉的,乃是‘大明神’。
傳為日中蘊生之魔。
至于祂手里拿的東西,便是大明神的‘系縛之器’?!碧炱婺椭宰訛樘K午解釋了一句。
隨即就不理會他,領著他一路走出戒律院。
大明神系縛之器?
天奇的言語,讓蘇午瞬間就聯想起廣法曾說過的,唯有無想尊能寺住持尊者才可以修持的‘無想大明神系縛’之法。
原來那幾件東西,就可以讓人通過修煉,把一只厲詭系縛為‘大明神’?
按理來說,
大明神的系縛之器不應該由住持尊者掌握嗎?
為什么會出現在戒律院的佛堂內?
這是否意味著,在無想尊能寺圍繞下一代繼承者展開的斗爭中,戒律院占得了先機?畢竟它掌握住了大明神系縛之器?
而后,天奇領著蘇午去了戒律院對面的經綸院。
挑選了一些書籍,令他了解情況。
在經綸院的佛堂內,蘇午同樣看到了大明神的神像。
并且,這尊大明神同樣把持著幾件系縛之器。
他的疑惑迎刃而解。
當代住持尊者圓寂在即,修煉無想大明神系縛之法所需的八件系縛之器,就被其分別交托給了東西二院。
以待未來修為精進,再將八大系縛之器一一掌握。
收回系縛之器的過程,亦可以看作是東西兩院將權力交還給他的過程。
成體系的‘無想大明神系縛之法’,
不僅是一門系縛厲詭的精妙法門,更代表了無想尊能寺的住持尊者權柄!
……
蘇午未被安排進一般僧侶居住的僧舍中。
半途有黃袍僧傳來廣法的指令,他就被安排在了一座獨院的偏房當中居住。
這座獨院以后都將會是他與師傅廣法的居處。
眼下廣法還在住持尊者那邊商議事情,蘇午自己在居所內翻看起了從經綸院借閱來的幾部書籍。
說也奇怪,
無想尊能寺隨處使用的文字,皆為密藏文字,
但經綸院內的藏書,卻多是漢文寫就,待到蘇午瀏覽過一些書籍以后,也便明白,密藏文字雖為密藏域原本文字,但其實掌握者已經越來越少,并且,此種文字有時候無法精準表述出一些概念。
反而是漢文博大精深,使用起來更比密藏文字方便太多。
通過這幾部書籍,蘇午了解了當下密藏域的大概情形。
先前從師父與東院長老的交談中,聽到的‘帕佐拉呼圖克圖’、‘昌云宗本’究竟是什么,
他已盡知。
三方勢力即是諸法寺上層僧侶、官家、貴族。
而昌云宗本中的‘宗本’,指的是一個地方的宗府最高官員,宗府即為官府之意。
昌云則是一個大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