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我知道你那邊的情況是什么樣子。”
他一開口說話,首先幫助周洋穩定心態:“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不要放棄!
我正在設法趕往你那邊,
你一定要守住,堅持住,這樣才能得到解救!”
周洋腦海里念頭不斷浮現。
但這些散亂的念頭,卻難以形成完整的思維鏈條。
其都沒有思考——為什么蘇午會知道自己這邊的情況?
而是近乎于本能地相信了蘇午的話。
心中重燃希望的火種!
干澀的、卻滿懷希冀的聲音從周洋口中傳出:“好,好,我一定不能放棄,我不會放棄的——
可是,
我的腦子好亂,
好多畫面,好多我沒見過的景象,一個勁地往我的腦子里灌,
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周洋的思維呈現出間歇性的清晰,又倏忽變得混沌了下去,他的后半段話簡直近乎于無意識地呢喃。
“清醒!”
這時,手機對面傳來一聲斷喝!
那喝聲中似乎具備某種奇異的力量,如當頭一棒敲在周洋腦門,又似一盆冰水倏忽自天靈蓋傾瀉而下。
讓他一個激靈,
神思驟地清醒了幾分!
“我聽著,我聽著!”周洋連連回應電話里的蘇午。
而蘇午聽著周洋自述其當下的情況,內心也有了幾分計較,明白對方現正處于一個關鍵時期。
其在與侵蝕自身的詭異對抗,
若能成功抗御住詭異的侵蝕,‘三清之腸’的蘇醒必然會得到延遲。
若是抗御不住,反而會加快‘三清之腸’的蘇醒!
蘇午心念電轉,連連向周洋說道:“你現在不能閑著,不能胡思亂想,你要努力回憶你自己,
記住你自己是誰,
你來自哪里,
你有什么家人!
如果你實在克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那你就給親近要好的朋友打電話,給能提示你是誰的人打電話!
千萬不要閑下來,
千萬要記住你自己是誰!”
蘇午不能確定自己給出的這種方法是否有用,
但為今之計,周洋被困在‘神像’的核心位置,也只能盡量多地進行此類嘗試了。
且不說他提供的方法是否有用,
至少他的言語中,就蘊含了一種強大的能量,為周洋昏沉沉的思維里點燃起了一盞明燈!
“我聽你的,
我都聽你的!我馬上就去打電話。”周洋連連應聲。
蘇午點了點頭:“好,那你先給親近的人打電話,我這邊正在趕往你那邊,待會兒我再給你打電話詢問情況!”
“一定,
一定!”周洋用力點頭。
手機里傳出一陣忙音。
他看著手機上,與蘇午通話的界面倏忽消失,失去了蘇午語言的鼓舞,腦海里又開始出現一些混亂無序的畫面……
“記住你自己是誰!
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那些畫面頻頻閃出的當口,蘇午的聲音忽又自記憶深處炸響,像是一根鋒利的長矛,剎那間破碎了所有混沌的畫面!
“我是周洋,
我的父親在我八歲的時候在建筑工地上摔死了。
我的母親得了白內障,無錢手術,后來瞎了眼,她辛辛苦苦把我養到十三歲,也因為過度勞累而過世了……
我有個老婆,
我們預備生個孩子,
她得了宮頸癌——現在康復了——我得活著,我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周洋不斷低聲言語著,
他覺得胸膛里好像燃起了一團火,
這團火不知從何而起,卻讓他憤怒難抑,不知往何處發泄。
而正因這充斥胸膛的怒火灼燒,讓他牢牢記住了自己誰。
腦海里混亂畫面閃出的頻率逐漸變慢!
他兩根手指夾起手臂上一塊起卷的‘油采漆皮’,用力撕下,漆皮下登時冒出汩汩的鮮血!
劇痛像根鑿子一樣釘著他的太陽穴,
卻也讓他變得更加清醒,
甚至四肢的行動力都增強了些許!
周洋伸手在手機屏幕上連連劃動,他準備按著蘇午所言,找親近的人打電話,讓自己不至于在混亂畫面的沖擊下丟失自我。
他翻過妻子的手機號碼,手指微微停留,
接著劃開。
翻過十三歲后把自己接到自家,養自己到十八歲的姑姑的電話,翻過那個每天把教師餐分給自己的數學老師的電話……
周洋把這些電話都劃開了。
最終,
他撥通了自己直播簽約的某工會主管——‘項哥’的電話。
‘嘟——嘟——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