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被大量的噪點鋪滿了,只能看到一個臉的輪廓,鏡頭匆匆一掃,蘇午僅能看到這些。
院子外的幾個男人繼續(xù)推推搡搡著。
過一會兒,終于有個男人走出,昂首挺胸朝閉攏的房屋走去。
雖然他的姿勢看起來趾高氣揚,但其實仍有些緊張——在跨進籬笆墻時,他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啃屎。
石碾子上剩下的幾個男人拍手大笑。
他氣急敗壞地扭頭罵了幾句,匆匆奔到了屋門口,敲了幾下門,而后推門走了進去。
關上那扇門。
屋子里發(fā)生著什么?
旁觀者無從得知。
蘇午只看到屏幕里的光線由白轉黑,推測時間應該是由白天到了夜晚。
而他也渾然沒有發(fā)覺,當下自己觀看的視頻內(nèi)容,已經(jīng)遠非現(xiàn)實里‘1分32秒’的時間能夠承載。
石碾子上的幾個男人還在等候。
又過了一小段時間,那座房屋的黑漆木門打開了。
第二個男人低著頭,搓著手走了進去,黑漆門重新關閉。
如此,又過一段時間,第三個男人走入屋內(nèi)。
循環(huán)往復。
直至黑天包裹了四下,只能看到小屋的模糊輪廓時,他們都走進了屋子里。
沒有一個人走出來。
六個男人、一個女人在屋子里做什么?
蘇午盯著漆黑的畫面,看著畫面依稀閃現(xiàn)的房屋輪廓,忽恍間生出一種感覺——鋪天蓋地的黑暗變成了一張巨口,正在咀嚼著那座房屋,要將它嚼碎了吞進肚子里。
他目光集聚在房屋的門戶上。
想要看到那兩扇門被推開。
而后,兩扇黑漆木門真的被推開了。
梳著‘小兩把頭’,其上點綴著鮮花的女子直挺挺地站在門口。
鏡頭完全落在她身上,使蘇午得以看清她的形貌。
她穿一件白色的袍子,下巴尖尖,桃腮杏目,煞是好看。可是,隨著她開口說話,蘇午再也不覺得她長得好看了。
“我看見山鷹在寂寞兩條魚上飛——”
女人的嘴里吐出了蘇午熟悉的歌謠。
不是民國么?
這是怎么回事?
蘇午內(nèi)心悚然一驚。
在那歌聲于蘇午耳中響起的同時,又一個女聲在他眼睛里浮現(xiàn):“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菩提薩婆訶——”
一個女聲在他鼻孔里浮現(xiàn):“??罩辗强詹豢找嗫詹豢找嗖豢湛找喾欠强辗强詹豢湛湛詹豢铡?
一個女聲在他舌尖上浮現(xiàn):“櫒痲剫惣窠跋廡畿喇——”
一個聲音在他遍身各處浮現(xiàn):“午午午午午午午——”
蘇午渾身血肉劇烈顫抖著,血液在這一刻洶涌奔流,隨著這紛揚喧囂的聲音響徹,周身每一塊血肉好似都在裂解,都生出了自我的意識!
他右腋下的鬼手已經(jīng)化作一條巨蛇,將他緊緊纏繞!
巨蛇的鱗片碾過蘇午的每一塊血肉,與他的血肉緊密相連!
他雙目通紅,仍舊在盯著屏幕里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