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快吃飯吧,姑媽。”
第6章
一頓飯吃完,楊再清和沈原習不同路,便在食堂門口告了別。教學樓里還在上課,校園里難得沒什么人。沈原習給家庭群里發(fā)了消息草草交代了幾句,一秒后就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
無非是那幾句,問完考試又支支吾吾,想接著說些別的。
“媽,你別給我安排相親了,我才二十,而且,感情的事我可以自己掌握。”
“你能掌握些什么啊,你還小,容易被人騙。安排相親也不全是我的意思,家里給介紹的能差嗎?圓圓啊,你遲早是要回來的啊。”
自從沈原習來了洲沂,家里的每個人都擔心他會是第二個楊再清,千方百計地想將他捆在身邊。
“給你介紹的都是我們當?shù)氐呐⒆樱依镏椎模銈冋剳賽郏覀円卜判陌 !鄙蛟暤膵寢岊D了一秒,像是走到了別處,“圓圓,其實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媽媽也不反對的。只不過你現(xiàn)在不也沒有,媽媽其實,只是怕你不要媽媽了。”
本還煩躁的沈原習又心軟了,媽媽一直是家庭主婦,生活的重心都在自己身上,他說不出重話:“媽媽,你不用太擔心我,你要過好自己的生活。以后也別跟姑媽說這些事了,總打擾人家。”
“怎么就叫打擾了,她作為你哥的妹妹照顧一下你不是應該的。家里的人哪會害你啊。”
……
掛了電話,沈原習回到了宿舍。不出所料宿舍是空的,他放下書包,換上睡衣,爬上了床。
那晚與女人的對視,在她手心里寫下的數(shù)字,她走進小區(qū)的步伐,莊冕安領隊的背影……沈原習閉上眼睛,床簾的縫隙透進一道亮光,曬過他脖子上的那顆痣。下課了,學校里人流的交談聲、腳步聲都被隔離在外,他沉沉睡去。
“小莊啊,這已經是你這個月收到的第三個投訴了。”
洲沂博物館某間辦公室里,紅木的長辦公桌隔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眼睛盯著電腦屏幕,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另一個就只是站在桌前,沒有生氣與憤怒,毫無情緒地聽著,并不準備回應。
“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坐著的人終于抬了眸,看向莊冕安。
“經理,我沒做錯什么。”莊冕安神態(tài)自然,“我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懈怠過自己的本職工作。”
“那照你這么說,是他們無理取鬧了?”
莊冕安沒說話,挑了眉,無聲勝有聲,昭示著他對這句話的認同。
“我來讀讀他們的投訴。”坐著的人拿起桌前的紙,站起身走動,“這個是最早的一個,喲,字寫得還挺好。‘整體體驗感不錯,講解也很到位,但是快結束的時候態(tài)度過于冷淡,望改進!’態(tài)度過于冷淡,小莊啊,我們這是服務行業(yè),服務行業(yè)你知道什么意思吧,顧客就是上帝,你對上帝,態(tài)度可不能冷淡啊。”
緊接著,他拿起了第二份,念道:“這份是三天前的,‘講解員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讓我們聽得體驗感也極差,最后關心他幾句他還不搭理我們。’你說說,上帝關心你,你還不搭理,小莊,你好大的架子啊。”
莊冕安自始至終沒有為自己辯駁。
“最后一份。”經理邊讀邊走到莊冕安后方,重重地拍在他的肩頭,“今天的,剛送來的,讓我們一起看看他是怎么評價你的。‘導游態(tài)度轉變極大,剛說完講解結束……’”經理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就立刻變臉,理都不理我們,跟沒聽到一樣,簡直判若兩人。不論我們怎么要聯(lián)系方式都…不給…’”
經理大概也猜出了莊冕安被投訴的原因,收回拍在他肩頭的手,問:“都是找你要聯(lián)系方式的?”
“是。”
“你都沒給?”
“對。”
“你說說你,給了又能怎樣?給了就沒這三條投訴了。”
“我不想給。”莊冕安沒有因為投訴而后悔過自己的決定。
經理靠近莊冕安,把三份投訴放在桌面上,低聲說:“你弄兩個號不就行了?工作的時候,稍微妥協(xié)一下。”
莊冕安是有兩個號,但他還是不想給。他不愿意把工作中接觸的人帶入自己的生活中來,更何況是大部分只會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除了……
“你的情況我也了解了,現(xiàn)在這個投訴我也不能不處理。我理解你,但是我也有我的難處,你也要理解我。”
莊冕安點頭說道:“我接受一切結果。”
“那接下來一周你休息一下吧,停職在家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好。”
這是莊冕安工作以來第一次被停職。他一向恪盡職守,從沒犯過什么大錯,最近不知為何多了這么多無理取鬧的游客。
休息三天也挺好,莊冕安想,自己好似從沒用過公司給的年假休息過。這樣的停職,也算是一種放假。
當天晚上,莊冕安和沈原習共同出現(xiàn)在了sleep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