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接到過這么容易的任務,不僅容易,報酬還是如此的珍貴。
他們就要回去了,二十多年的血海人生終于到頭了。
在他氣力將近的時候,他終于看到海了。
他的船和人都在等他。
陳凜站在船上,兩手盡是血,“上來。”
李申上了船后,先是看到一座堆積成山的尸體,他心里數了數,不多不少九個人。
“去開船吧。”陳凜對他說。
這不是報仇了嗎,陳凜為什么還是一臉不高興。
李申也不問那堆尸體都是誰,因為他們殺的每一個人,都一樣。
“好。”
李申利落的收了船錨,很快就將船開出了半海里。
李申從未覺得腥咸的海風有一天也能讓人心曠神怡。
“這下算你跟我走了吧。”李申問坐在尸體山上的人。
“把槍扔了吧。”
李申沒問為什么,反正他們以后不干這一行了,留著只會是禍害。
李申有些不舍的吻了一口自己的愛槍,然后心中一沉將槍扔進了海里,“再見了兄弟。”
不會再見的,除非海枯石爛。
“你不想問這九個人是誰嗎。”陳凜從人堆上起來。
李申再怎么看也看不出個名堂,“重要嗎。”
陳凜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點上,“對我來說不重要。”
“那不就得了。”李申也叼了一支,但沒用打火機,而是借了陳凜的煙火。
海上夜色正濃,裊裊白煙在黑夜里格外搶眼,相繼沉默片刻后,陳凜破天荒的主動說道:“想做嗎。”
李申被嗆了一口,明知故問:“做什么。”
陳凜丟了自己手中的煙,又將對方的煙拿過來抽了一口,然后同樣丟掉。
“你不洗洗?”李申看著一身都是血的對方說。
陳凜慢條斯理的脫了上衣,“你介意?”
“我巴不得。”
李申把人扛到肩上,然后進到船艙里挑了個干凈的地,他拽下一塊窗簾鋪在地上,然后把陳凜放了上去。
整整四年,這是陳凜第一次主動要他。
李申用力的親吻和撕咬讓陳凜差點咽氣,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從內到外遍布神經對陳凜的喜歡了。
船是否還在正確的航線上已經無人關心了,兩顆鮮活的心臟在黑夜里跳得異常的快。
李申把人翻過去背朝自己,摸到對方腰后還別著一把手槍時,他問:“還留著?”
“還會用得到。”陳凜說。
“不行,入境之前必須得處理掉。”
陳凜將槍丟到一邊,“該處理的時候我會處理的。”
“你有那么聽話嗎。”李申撿起槍直扌甬進對方的……
“你別太過分了……”
陳凜頭抵在地板上,槍管冰冷而堅硬的存在讓他止不住渾身顫栗。
“這是我應得的獎勵。”
……
黎明將近的時候,陳凜要去拋尸了。
“醒了怎么不叫我。”李申隨便套了衣服就出來甲板了。
“懶得。”陳凜已經將尸體擺正整齊了,“你過來。”
李申順手給陳凜帶了件外套過來披上,他軟綿綿的從背后抱住人:“什么事。”
“你聽好了。”
“嗯?”
陳凜指著第一個尸體:“這個叫邵金陽,是邵金海的堂兄弟,這個叫周復,這個叫……”
陳凜一一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說完后,李申才不解道:“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他們就是紅組織的第一批成立者。”
李申背后一寒,“你?”
“你知道他們當年殺死的那一家三十口人都是誰嗎。”陳凜在李申看不到的角度,眼神冷如鐵一般盯著一地的尸體。
“不……我不知道。”李申心中不受控的開始胡思亂想。
“是我的家人。”陳凜冷靜極了。
李申心中一緊,明明想抱緊對方,卻不由自主的松開了。
陳凜轉過身面對李申,“其實我們家不止三十口人,而是三十二口人,全家三十二人上下,我只有父母兩個是有血緣的家人,其他都是無辜的家傭,包括肖白竟一家五口。”
“……”
“肖白竟是我的保鏢,但他那一年也才十六歲,因為他,我才能活下來。”
李申說不出話。
難怪呢,李申說自己怎么比不上一個死人,原來愛根本沒有第一名第二名,也沒有冠亞軍可言,愛就是愛。
“我為這一天準備很久了。”陳凜淡淡道。
李申用了一個晚上只殺了一個邵金海,而陳凜卻能端一窩人。
陳凜根本不需要他多手,李申這時覺得自己昨夜和對方邀功的樣子實在有夠幼稚可憐的。
話題過于沉重,李申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