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勁兒很快上來,喬瑾煜松開手,任陸雪丞脫力地倒在床上劇烈地喘息。
喬瑾煜把用過的針劑裝回到口袋里,重新拿起擱在凳子上的病歷本和筆,氣定神閑地坐下來,扶了下鏡框,問陸雪丞:
“你對自己的人生很不甘,是不是?”
“覺得自己不該活得這么平凡。”
陸雪丞沒有否認。
“我們玩個推論演化游戲怎么樣?”喬瑾煜問,“看看平行時空里的每個陸雪丞,是不是可以有光芒萬丈的可能?!?
不曉得他配的是什么藥,陸雪丞只感覺渾身肌肉像是融化了一樣,提不起一絲力氣,但是腦子卻很清醒,不像打過普通鎮定劑一樣想要昏睡。
他看著喬瑾煜撕下一張病歷紙,在上面畫了個圈寫下數字1
“我們來假想,如果當初生下你的人沒有把你丟掉,在原生家庭正常地長大,你會變成什么樣。”
他不給陸雪丞思考和發言的機會,用均勻的語速,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陸雪丞的思維引走,強迫他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想。
“你的原生家庭應該很貧窮,畢竟你乍看并不差,不是窮到走投無路,不至于把你扔掉?!?
“一個事事處處都想高人一籌的陸雪丞,生活在一個貧窮到丟兒棄女的家庭中,陸雪丞這個人還很孤高,誰都不放在眼里?!?
“哦對了,還有他的性向,”喬瑾煜咂咂嘴,“真的很容易淪為同齡人的眼中釘呢。”
“他會被貧窮羞辱,被漫長的暴力折磨,被高傲的內心和貧瘠的現實生活反復撕扯 ,感受同齡人的排擠和侮辱,聽父母聲淚俱下的哀嚎和控訴,日復一日。”
“陸雪丞讀書成績似乎不怎么好,那樣的家庭想來也支撐不起他的音樂夢,他會在初中左右輟學,撐死讀到高中?!?
“然后去一個什么工地或什么廠,風吹日曬地下苦力,或機械地出賣廉價的勞動力?!眴惕蠑倲偸?,“我很尊重那些憑本事養活自己補給家庭的可憐孩子,但我想陸雪丞本人應該不享受那樣的人生?!?
陸雪丞氣得渾身顫抖,罵了一連串的臟話,被喬瑾煜輕飄飄地無視掉。
他在紙上劃下一杠,刪去第一個人生選項,重新撕開一頁,畫圈寫數字2
“你看不上鄒媽媽,那我們來設想,倘若當初鄒媽媽沒有把你撿回去……”
喬瑾煜在數字下劃開兩條分岔線,“一種情況是,沒有其他任何人發現你,那你就——”喬瑾煜在其中一個分叉上打叉,“死掉了?!?
“凍死,餓死,哭死,被你最最討厭的流浪貓狗叼走,被臟兮兮的動物咬死,都有可能?!?
“另一種情況,你被一個想要兒子的家庭撿去,留作傳宗接代的工具……”喬瑾煜忍不住捂了下嘴,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然后養到成年發現——”他繃不住大笑出來,“跟養了個太監沒兩樣……哈?你要不要猜猜看,那種家庭會怎么處置你?”
陸雪丞氣得嘴唇發紫,窮盡畢生詞匯地辱罵,眼角被情緒刺激得溢出了淚水。
“呦,氣哭了?。俊眴惕虾眯Φ匦蕾p他的表情,湊近了些,把紙張排開展示在陸雪丞眼前,“沒想到吧?讓你這么厭倦的人生,居然已經是你這個垃圾萬幸中碰上的頂級待遇,真的有夠好笑的不是嗎?”
陸雪丞罵的嗓子都啞了,對方當他是個聒噪的蟬,讓他的謾罵融入環境成為背景音,被聽覺系統徹底無視掉。
他甚至端坐在旁看起了書,等到陸雪丞終于沒有了聲息,才再次開口:
“你這個職業挺好的,考慮到擾民,租了這么偏僻的地方,不然我跟你還不能聊這么痛快。”
“你有種等我恢復?!标懷┴┙K于累了,放棄了無用的攻擊,啞著嗓子說,“我會殺了你,一刀一刀凌遲,我一定會。”
“沒那日子了,”喬瑾煜搖頭制止他荒唐的亂想,“因為我不會讓你恢復了?!?
他點開手機輸入陸雪丞的名字,給陸雪丞看底下的評論,看陸雪丞臉色墮入死灰,切換不同的軟件給他看自己塌房塌得有多徹底。
“你抄襲的事情被曝光了,現在夜深,醒著的人不多。到天亮應該可以沖上熱搜。”
“興不興奮?陸雪丞人生的第一個熱搜?”喬瑾煜笑笑地向他陳述,“當然了,憑你這么個半吊子歌手的人氣,塌房的傷亡率根本撐不起這個熱度。能上熱搜主要是因為你抄的是夏可先生的手稿?!?
陸雪丞的牙齒像是被丟進了冰窖里,非自然地打起了顫。
眼神抖得不像樣子,瞳孔逼出了血色。
“不可能,演唱會馬上就要開了,展小曦不會不顧及小虎,他不會在這時候這么對我……”
“這么說是承認抄襲事實了?”
喬瑾煜按了下手中的簽字筆,從筆桿上端取下一支迷你錄音器。
他把玩著那小玩意兒,告訴陸雪丞,“你是不是忘了,小曦也是音樂人。”
“他唱歌是不如你,但有偶像光環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