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曦回抱住喬瑾煜,手撫在他后背上,步子往前帶,推著喬瑾煜強行把人塞進了隔間,手指舉到唇邊對喬瑾煜“噓”了聲,眼神略微嚴厲,止住了喬瑾煜妄圖出來陪他一起應對陸雪丞的動作。
展小曦轉身回去,陰沉著臉轉了下暗鎖打開了門。
陸雪丞眼睛很紅,都是成年人,看到展小曦衣衫凌亂地出來不難想到剛剛里面發生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沒問,鼻息沉沉地一呼扭過了頭,逃避地不往展小曦背后去探尋。
展小曦沒有力氣去哄陸雪丞,低頭錯開了眼神交匯,簡單說了聲“走吧”。
“走什么走!”保安上手拽住了展小曦,拉得他肩膀處的外套垮下一節,同時回身往衛生間去找人,懷疑展小曦把姑娘帶進了男廁藏了起來,嘴上罵罵咧咧,“年紀輕輕的,這么沒羞沒臊!沒事鎖門做什么?”
展小曦煩躁到了極限,肩膀一抖甩開了保安,冷冷地丟下三個字。
“打手木倉。”
保安:“……”
保安被雷得啞口無言,暫時忘記了往衛生間里面去探尋,任由展小曦闊步走遠。
誰也沒有心情再回去看電影。
什么都沒說,心照不宣地到了地下車庫。
陸雪丞找了個不礙事的邊角站住了步子,胸腔浮動,克制地壓抑著不發出吼叫。
“不忙叫車,”他把聲音壓得很低,防止自己咆哮起來嚇到展小曦,“我有點想吐,你讓我緩一緩。”
展小曦看了下他的臉色,可憐又可笑,把手機放回口袋,“需要吃藥嗎?我帶著的。”
陸雪丞搖頭,在展小曦的注視中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頭。
“不用,我緩一緩,一會兒就好。”他痛苦地緊閉雙眼,囁嚅著說。
他感到惡心,胃里翻江倒海,五臟六腑攪成一團,無法支撐身體,痛到把膽汁吐出來都不能平復的地步。
展小曦的嘴唇被吮得很紅,唇角磕破了皮,滲著血,落在陸雪丞眼里,艷鬼似的浪蕩。
他不清楚展小曦是否刻意這樣報復他,只覺得好像有萬根鋼針在來回穿刺著腦仁兒,轟鳴作響,劇痛難忍,頭暈目眩,想吐,想砸東西,想打人。
想掐死展小曦,再返回隔間,剁碎那個污染了展小曦的雜種。
原來遭到戀人背叛是這樣的感覺……
如今的展小曦甚至都不是他的戀人,他也沒有目睹那樣糜爛的場面。
僅憑腦補已經快要瘋掉。
可想而知當初展小曦親眼目睹他做那些混賬事的時候該是什么心情……
展小曦立在一邊,態度不算冷漠,卻也無任何關懷的神色。
索然無味的表情,定了會兒,他發現自己沒辦法把思維集中在陸雪丞身上,不再強求,轉開臉淡淡地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手機響了,展小曦劃掉,點開微信回復喬瑾煜:沒事。
陸雪丞收拾好情緒,緩慢地撐起身子,問展小曦,“還想去哪里玩?”
“想回家睡覺。”展小曦如實回答。
陸雪丞向他致歉,“對不起,難得出來一趟,我太掃興了。”
“沒有。”展小曦搖頭,看陸雪丞恢復了正常交流的能力,低頭去叫車。
他變得很干練,再不見一絲拖泥帶水的膩歪,也沒有任何低頭乞憐的卑微。
某種程度上,這算是陸雪丞從前想要的。
他希望展小曦即可以在他極少有的脆弱時刻表現得干練大氣,獨自撐起局面,又可以在他絕大多數的正常時刻表現得像個小家碧玉,小鳥依人地附在自己身后,不要擋自己的光,不要在任何一方面表現得比自己還要強。
希望展小曦在自己想被粘著的時候死命地黏人,又在自己追求自由和刺激的時候拿出正宮的度量和胸懷,隨他自由地與旁人曖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過問不要生氣。
醉鬼不承認自己醉了酒,病入膏肓的陸雪丞也一直堅信自己比誰都正常。
他曾在分手后對展小曦感到憤怒,責怪展小曦不知反思,不肯揣測“圣意”。
到此刻他終于明白,他的心思根本不是展小曦可以揣測明白的。
因為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除非一臺指令觸發的機器,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滿足他那瞬息萬變、自私自利到極致的心意。
陸雪丞以負罪和悔恨壓制心魔,居然取得了成果,心理痛一點點淡化掉,他終于又可以正常思考。
一個清晰的念頭浮出來:他要追回展小曦,不計一切代價。
然后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從前的過錯。
天氣不錯,車窗外的陽光時不時劃過展小曦的臉龐,把他的皮膚照成透明的顏色。
他的睫毛很長,想心事的時候,纖細的影子搭在眼瞼上,沉靜得好似畫中人,看著他的時候,有種現實與夢交織在一起的錯覺,美好到他所在的世界都因他生出了幾分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