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意外看到了喬瑾煜的名字。

少爺詫異地“呦呵”了聲，翻身坐起來，感覺這三個字重名重姓的概率不高，于是給自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心理醫(yī)生去了個電話。

“喬大公子。”他陰陽怪氣地喊。

喬瑾煜無可奈何地“嘖”了聲，像是在嘆息他從哪里打聽來的八卦消息。

鐘少爺感覺自己被涮了，愈發(fā)怪腔怪調(diào)。

“這么說來之前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居然膽大包天地指揮著喬家大少爺替我忙前跑后這么久，不知者無罪，您千萬包含。”

鐘南月為人仗義，仗義的人通常會格外討厭被人隱瞞欺騙。

相較于喬家人溫吞的措辭方式，喬瑾煜倒更喜歡這種有情緒的表達(dá)。淡淡解釋：“你當(dāng)初要找的是心理咨詢師，并不是商業(yè)聯(lián)姻對象，不是么？”倒也是。

他們這些個利益江湖里吃頂風(fēng)餐的，哪個不是三四張面皮來回?fù)Q。

鐘南月跟喬瑾煜的交集源于他的心理病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所以也沒理由要喬瑾煜再亮出多余的身份給他看。

鐘南月最近心情不錯，陰陽了兩句也就過去了，沒深計較，問喬瑾煜，“我看商會東道主名單上說你在上海？”

“在，”喬瑾煜說，“你方便的話下午可以過來復(fù)診，明天開始我會很忙。”

他忙，鐘南月也沒閑著，午間通完電話，見上面已經(jīng)是傍晚了。

鐘南月是真的變了，整個人有了活氣。跟喬瑾煜簡單說了下自己的近況，聽了喬瑾煜的分析，問喬瑾煜如果停藥，下周出國度假會不會受影響。

“情緒抑制類藥品伴隨著很大副作用，你最近留神測一下睡眠質(zhì)量，沒有問題的話可以逐天減量，不要停藥太猛。”喬瑾煜說，“應(yīng)該問題不大，你看起來狀態(tài)恢復(fù)了很多。”

“我倒是覺得，喬醫(yī)生狀態(tài)消沉了很多。”鐘南月冷不丁地問，“處對象了？”

喬瑾煜靠回座位上喪喪地笑，“這么明顯？”

“沒有。”他否認(rèn)，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手機(jī)上，像極了每一個為情所困的異地戀人。

鐘南月挺感激他前段時間對自己的幫助，難得愿意跟人閑聊兩句，同時也真心好奇，“能讓喬醫(yī)生這種極端自控主義者動心的人，”鐘南月撇嘴，“平時出門噴的香水都得是茅臺味兒的吧？”他說，“讓人一靠近就忍不住犯迷糊那種。”

“……”京圈兒少特產(chǎn)，盡出這些個貧嘴的紈绔破少爺。

喬瑾煜悶了兩秒鐘，“我看你的病是真的好透了。”

喬瑾煜其實是在想鐘南月那位pua他多年的青梅竹馬的戀人哥。

他不知道找什么切入點開口，但是真心想知道，跟那種異類近距離相處，究竟是什么樣的感受。

“我最近遇到了這么個人，讓我感覺很苦惱……”巧妙地避過了鐘南月的傷疤，喬瑾煜講述陸雪丞種種扭曲的行為，末了請教鐘南月，“依你的看法，這種人的究極目的是什么？畢竟可能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這有什么好復(fù)雜的。”鐘南月無語地“嗤”了聲，“用我們京圈的話說，丫就是一心想復(fù)辟。”

“復(fù)辟？”

“你仔細(xì)琢磨是不是這個理兒。”少爺湊近，敲了敲桌面，沒再吊兒郎當(dāng)，認(rèn)真地給喬瑾煜分析，“他就想退回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制，屋里大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

“同時他自己還得掌握家庭關(guān)系中的絕對話語權(quán)，一切規(guī)則由他定制，交往對象必須遵守，形成單邊制約，讓他可以享受最大限度的自由，可以管天管地，但是誰也甭想管到他頭上。”

“至于你說的明明愛著自己女朋友還頻繁出軌，說白了就是在對戀人做服從性訓(xùn)練。”

鐘南月說，“訓(xùn)練到他那個可憐的女朋友墮落成封建時代一夫多妻制的女性思想，眼見他跟別人親熱也不覺得不適，認(rèn)命地告訴自己他跟別人親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辉僖驗檫@些事情影響對他的感情為止。”

喬瑾煜長久地沉默。

不得不說，鐘大少年紀(jì)輕輕在商界運籌得風(fēng)生水起，個人能力不容置疑，在邏輯梳理上更是一等一的頭腦。

那些或許連陸雪丞本人都理不順的行為邏輯，經(jīng)鐘南月三言兩語一分析，一下子就水落石出了。

他就是想要展小曦對他絕對的服從。

得不到這個，他就會持續(xù)地刺激傷害展小曦，用黏稠的愛意和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把展小曦套牢在身邊，讓他一點點墮落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鐘南月打量他的神色，越看越覺得不對。

“你該不是喜歡上那土皇帝的女朋友了吧？”

喬瑾煜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想幫幫他。”

“烈女怕纏郎。多相處多勾搭，”鐘南月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了，“喬醫(yī)生你盤正條靚，事業(yè)有成，背后還隱著座提的懶得跟人提的大金山，妥妥有戲的。”

“不是……”喬瑾煜搖頭，“我不是要把他奪過來據(jù)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