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展小曦對他的占有欲和小脾氣,但并不喜歡展小曦真心計較他的行蹤。
他說成年人要有自己獨處的空間,可是后來展小曦回想,覺得那些話未免太過于冠冕堂皇。
陸雪丞所說的私人空間,好像從來都是單方向的——展小曦不可以插足他的社交圈層,不可以過問他的人際交往。但對于他而言,展小曦的世界需是時時對他大門敞開的。
哪怕不是人,僅僅是一些事務占據(jù)了展小曦的心思也會讓陸雪丞憤懣,不動聲色地把那些雜物清理掉,把展小曦完全安置在空無一物的小角落里才覺得滿意。
在他因為自己的事情把展小曦丟在一旁的時候,也要留一些余光觀察展小曦的反應。
展小曦不可以不計較他對自己的冷落,卻也不可以太計較。吵鬧的尺度必須控制在鬧鬧可愛的小脾氣的范圍內(nèi),不能吵的太兇,也不允許展小曦不為他爭吵。
在這樣狹窄的空間游走,時不時碰到邊界,被冷暴力懲罰,永遠心懷戚戚揣度他的意思,以至于展小曦的情緒越來越差,不懂得該怎么做才能好過一點,慢慢地墮入瘋魔。
從這個角度來看,好像也不難理解陸雪丞為什么會劈腿唐水星了。
唐水星沒那么在乎他,也就不會失去自控,作起來的尺度控制得比展小曦要好,恰可以滿足陸雪丞想要被人在乎,又不想被束縛的心境。
展小曦偏過頭,探手去捉百葉窗縫隙里透進來的陽光。覺得荒誕也覺得慶幸。
那么多清醒白日想不清楚的問題,隔了一個醉酒放縱的夜晚,居然有了條理。
那張數(shù)額巨大到需要陸雪丞奮斗十年也掙不滿的銀行卡,就那么輕而易舉地落進了展小曦手里。
那些陸雪丞請客做東,不斷強調(diào)自己樂隊老大身份地位的伙伴,對展小曦高度的評價和感謝。
這些都是陸雪丞見不得的。
在他眼里展小曦是應該依附著他來生存的。
不可以有自己獨立的世界,更不可以跟他的世界產(chǎn)生沖突。
最該死的:萬不該,萬不該在他的世界里比他的存在感還要強。
展小曦大概明白陸雪丞為什么對他感到憤怒了。
在陸雪丞的法則里,展小曦或許是不夠乖的。他擁有陸雪丞喜歡的外表,卻沒有匹配陸雪丞想要的愚笨。哪怕被封鎖在僅有兩人存在的生活圈里調(diào)教了那么久,還是不能完全放下自我人格。
時不時就要清醒一下,時不時察覺到不對,時不時覺得不開心,時不時爭取自己的利益,時不時反抗陸雪丞的統(tǒng)治。
所以陸雪丞被惹毛了,衡量了展小曦的自理能力,覺得他離開自己不可能活下去。
于是用一種殘酷的方式把他丟出去,溫柔地引導他去發(fā)瘋,去報復。
等到展小曦真的被刺激成了一個失去理智的徹頭徹尾的瘋子,也就變成了陸雪丞心中滿意的樣子,可以把他撣去陳灰撿回去鎖起來了。
很可笑。在展小曦終于沒那么計較陸雪丞究竟愛不愛自己的時候,他忽然看清了陸雪丞其實一直是深愛著他的。
陸雪丞,才是那個壓抑著滿心的愛,極力扮演不在乎來刺激愛人隨自己心意去做事的偏執(zhí)狂。
喬瑾煜還沒有醒,手腳全垂在外面。手臂甚至半落在地上,一邊長腿委屈地蜷著,單腿艱辛地支著地面防止自己掉下去,睡姿看起來極度地不舒服。
展小曦隱約記起自己意識不清時曾纏著不讓人家走,求人留在自己視野范圍內(nèi)。
以至于喬瑾煜在那么多間臥室里面,被迫選擇了這張最不適合睡覺的小沙發(fā)。
他心里一下子充滿了負罪感,起身,宿醉后腿有點軟,等待了片刻才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客廳,蹲在喬瑾煜身邊小心翼翼地看他,糾結(jié)著要不要喊他起來換個地方休息。
他平時很忙的樣子,好不容易睡著了再被叫醒怕是不好。還有就是……
叫醒的話,他多半是客套兩句就要匆忙離開的吧……
展小曦扁了下嘴,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很不光彩。可是卻下不定決心喊喬瑾煜起來。
展小曦喜歡趴在地臺那里望著窗外綠葉的濃陰寫寫畫畫,客廳保留了整墻的落地窗。
單向透視玻璃豪爽地把初秋的陽光傾數(shù)灑進客廳。窗簾遙控器收在地臺角落,喬瑾煜多半是沒找到。
考慮到沙發(fā)對角的耳房里還躺著只醉酒的膽小鬼,只好將就地睡在這樣的強光照射處。
不知道喬瑾煜幾時睡的,眼皮下泛著淡青的疲倦,睡夢中睫毛輕顫,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事物追逐。
朝陽斜斜,把他的睫毛挑染成金色,身體明明置于光輝燦爛處,意識卻溶于晦暗。
他從來也不肯訴苦,永遠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淡笑。展小曦趴在他身邊有點苦惱地看他,這樣優(yōu)秀的人期期艾艾的隱藏軟肋,陸雪丞那樣活得不夠硬挺的人又喜歡心懷戚戚地給自己周深涂滿高光。
如果他和陸雪丞出現(xiàn)在展小